“所以你们的意思就是,我们这场秀,就这样,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皮阿诺厉声高吼,“你们所有人,都听着!这是巴斯蒂安先生今年最看重的一场秀!这是他一年多的心血!这是……”
“皮阿诺先生,”沈行知拍了拍他的肩,说,“我理解你的心情,目前来看,我们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放弃这场准备了一个多月的新春发布会,延期举办;另一个办法,我向你推荐一个人。”
沈行知的手指向跟在自己身后的我。
皮阿诺瞪大那双灰色的眼睛,不可置信地从我的头顶看到脚底,又从我的脚底看到头顶:“我会中国功夫,能把这些钢桁梁全部搬走?”
“不,但是我认为我可以从钢桁架的间隙中伸手进去,将我们需要的衣服抽出来。”
皮阿诺一指面前倒塌的长达十五六米的置衣间,以“是你疯了还是我傻了”的神情瞪着他:“别开玩笑了,Flynn,那是不可能的!你难道不知道,所有的衣服都由布罩套着保护,同时里面还有各种分隔帐幔、标记布块?这些也就算了,更多的是模特和工作人员们换下来的衣服、在秀场观摩的看秀观众的衣服、临时调来应急的其他服装……什么东西都在里面!这么多衣服混杂在一起,如今我们根本不知道本次展示的服装在哪里!我敢保证你即使翻到明天,最终拿到手的只能是一堆别人穿过的垃圾!”
“不,即使不知道、看不到也没关系,沐沐对所有的布料都非常精通,只要摸一下就知道自己拿到的是什么。”沈行知冷静地回头,询问了放置本次秀场衣服的大致所在,然后吩咐人去拿本次发布衣装的目录。
皮阿诺根本不抱希望,但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抱着头在那里痛苦不堪。
沈行知已经取过衣装目录,一手拉起我向后面走去:“沐沐,我想时尚之神需要你的时刻到了。”
我踉跄地跟着他走了七八米,迟疑地问:“怎么了?”
“来,帮我们在里面摸到秀场的衣服,然后将它们取出来。”
我被他匪夷所思的想法惊呆了:“这……可是我不知道本次服装的质地啊!”
“你摸到什么就说出来,我对照册子看一看。”沈行知翻开册子,不由得又叹了口气,“情况不妙啊,没有详细的面料参数,我只能看着猜了,会大大降低我们的准确率。”
皮阿诺在旁边哀叫:“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场了……”
沈行知头也不回,说:“放心吧,皮阿诺先生,巴黎人对少于两个小时的延迟,都在可接受范围内。”
我看着沈行知,还有点迟疑。
沈行知朝我点了一下头,轻声说:“没事,我们试一试,实在不行,今天的秀也只能放弃了。”
这怎么可以啊?为了这一场秀,这么多人付出了这么多的准备,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
我听着周围工作人员的议论,看着里面还在做准备的模特们,想想外面几百个看秀的座位,一咬牙一闭眼,狠下心深吸了一口气:“我试试看,不就是摸衣料吗?这个我擅长!”
我小心地蹲下来,将自己那件Armani丝质衬衫袖子卷起,手臂从纵横交错的钢桁梁空隙间艰难地伸进去,在破木板后面摸到了第一件衣服的面料。
手臂被卡得有点痛,我的指尖艰难地捏住布料捻了两下:“色织提花面料,微弹,高密,偏厚。”
沈行知翻到本次秀场的一件提花外套看了看,问:“大约是什么花式?”
“5厘米左右佩斯利涡纹旋花纹。”
“不是的。”沈行知有点失望,“看来这边是客人的衣服,我们去旁边找一找。”
皮阿诺看着我们的样子,那双死灰色的眼睛中隐隐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他跟着我们转移了一米左右,正在看着,后面有人拍了拍他的肩,问:“这是在干什么?”
他赶紧直起身子,回头说:“努曼先生,更衣室被掉下来的钢桁架压塌了,我们所有的衣服都被压在里面了!”
站在他身后的中年人身材高瘦,灰白的头发和优雅轻柔的语调,都显示出他是个平和安静的人:“我知道,暂时无法移开钢桁架了,所以你为什么还不去向看秀的观众们宣布今日的发布会取消了呢?”
“因为……因为Flynn带来的这位女孩,似乎可以帮我们找回秀场的衣服。我想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还是有一线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