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知打了个电话后,对我说:“你先帮我个忙,有几个穿衣工是在校生,还没有过来,我得联系一下。”
他把手中一沓资料给我,让我按照衣服贴好。
每张资料都是A3纸大小的彩印,上面印着各个模特试穿衣服时拍的照片,从整体到配饰都有。资料上的顺序号码就是模特们上台的次序,我对着照片一一找到所需的配饰,然后按照顺序将模特的照片贴在龙门架上,摆上鞋子,挂上饰品。
“嗨!”有人跑到我身后,用法语大吼着。
我转头看着这个横眉竖目的半秃头男人,愕然不解。
他扯过我手中的照片,对着我摆好的一双靴子指手画脚,然后直接把靴子拿走,换了一双十分相似的摆在那里。
难道是我弄错了?我诧异地对比着照片,然后坚持将靴子又换了回来。
对方顿时火冒三丈,提起靴子和照片上的作对比,说我弄错了。
我叹了口气,直接哗哗哗地翻后面的照片,果然找到了一张极其相似的。
然后我又将旁边另一双靴子拿过来,同时摆在龙门架下面,拿着两双靴子对比。
秃头中年男一看,顿时哑了。
两双在照片上十分相似的靴子,都是浅色半靴带点长条形反光,其实实物一双是米色织银丝的,一双是胡粉色缀珠管的,照片比较小,又有偏色,是他看错了。
“Sorry,sorry……”他举着双手道歉,终于用上了英语,“你是沈行知找来帮忙的?干得不错。”
沈行知从外面带着一群女孩子进来,看见我和那个男人在说话,有点诧异。他跟女孩们简单说了几句话后,便走过来跟我介绍:“这是巴斯蒂安先生忠诚的助手,担任了他三十二年助理的皮阿诺先生。”
我赶紧向他问好,皮阿诺向我点点头,又对沈行知指了指相似的照片和靴子,朝着我笑。
我知道他肯定是在说刚才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去贴资料片了。
不多久,秀场模特到齐,后台挤得满满当当。所有造型师都在加快手脚,吹风机的噪音和梳子夹子的撞击声响成一片。等到搞定发型妆容后,模特们将在穿衣工的帮助下,去临时围出来的更衣室内穿衣服。为了衣服的型格,穿着时当然要脱掉内衣,提衣服时更要小心翼翼,不合身的地方也要立即修改。
我弄好了资料片,站在那里看着一个个身材高挑、气质高冷的模特,心里有个想法是,更衣室内那么多内衣,还有那么多寄存的衣服,待会儿大家怎么找回自己的?
正在我胡思乱想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所有人都被巨响震得停顿了一两秒,面面相觑。
沈行知和皮阿诺快步走到门口,外面已经有人奔进来了,对着他们指手画脚、焦急不已地说了一串话。
皮阿诺顿时急了,迈开腿就跑了出去。
我赶紧问沈行知:“怎么啦?”
“旁边放衣服的隔间倒下来了,本次大秀的所有衣服都在里面,要是拿不出来,这场秀就完蛋了!”沈行知疾步往外走,我赶紧跟着他出了后台,到旁边存放衣服的地方看。
秀场前台为了追求空灵的气质,架子被全部撤掉了,将所有的承压力都放在了后面,导致压力点全部在后方,设计人员又偏巧在受力点设计了置衣间。提前运到这边的衣服,还有工作人员和模特们的衣服等,全都挂在这个隔间之中,由专人看管打理。目前的好消息是,管理衣服的几个人没有受伤,但坏消息是,包括秀场衣服在内的一堆衣服全都拿不出来了,它们被埋在了横七竖八的钢桁梁下面,无一幸免。
负责会场布置工作的几个人立即赶了过来,一看到这个情况,个个都露出想死的表情。
“能不能先把钢桁梁抬走?发布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要立即取出衣服!”皮阿诺都快疯了,“还有,当务之急是加固秀场,要是再塌下来砸到人,那可真的是惨剧了!”
“不,先生,请放心吧!我们在布置会场的时候是充分考虑到了物理杠杆作用的,这一部分是唯一受到作用力的地方,虽然它坍塌了,但前方除了损失了几束辅助光,绝对不会再有问题!”
“那么把这些东西都搬开!”
“这个实在搬不开,因为所有的角度都是卡死的,唯一的办法是现在立刻去找几个气割人员,把它们全部割开——当然,里面的衣服什么的,肯定会在气割时被烧掉的。”
“那你们不能调个吊车过来先把这边的衣服抢救出来吗?!”
美术馆的工作人员人立即反对:“对不起,我们不会拆掉大门让吊车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