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再不是当年我初见你时一手便能提起来的小儿了,如今手上却有几分气力。”
“师父也别再让着我了,使出真力气来较量吧!”孙儒臣说着,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
“实不瞒你说,我这半截黄土埋起来的人近年来着实气力大减、不比当年了,不过……”武立说着便将左手一松,孙儒臣那边正要发力要将枪往回拽,猛地一闪险些追下马来,左手也不觉失了力气被武立将长枪抽出,打马往前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看着儒臣狼狈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
“师父,你使诈!”孙儒臣好不容易维持住平衡,重新坐稳在鞍上忿忿地说道:“儿徒只说角力,师父却突然松手,险些闪我摔下马来,恕儿徒无礼,但这一着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
“哦?”武立抚髯笑道:“这么说,该怎么样才算是正人君子所为呢?”
“自然是面对面、一对一,堂堂正正地决胜负,使诈招算什么英雄好汉!”孙儒臣仍旧不肯服气,抢白道:“若人人使诈便可取胜,那还要武艺本领有什么用!”
“所以说我武立老了犹能胜你们这些小儿,而你们空有气力、精力,却打不过我这个半老头子。”武立笑道:“儒臣,我且问你:倘若有朝一日你上了战场,我便是敌将,你与我单挑。到那时你还肯一刀一枪,堂堂正正地决胜负么?我再问你,即使你孙儒臣愿意做正人君子,那敌将,他可愿意么?他要使诈,而你不用,则你已是输了半分。”
“儿徒绝不使诈,但儿徒必将苦练招数、精习武艺,在招数上先发制敌,叫他有诈也试不出来。”
“说得好!”武立将长枪倒竖刺在土里,一拍双手说道:“但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从今日起不肯用诈、精习武艺,如果将来你的对手习武比你还早、师承高手、又肯使诈,你要怎么打败他?”
“这……”
“战场上可不是小孩儿过家家,刀往剑来、枪去牌迎,稍稍有点疏忽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丢了性命、沦为囚徒,到时候还有谁能与你讨论比武可否用诈这种事?”
“师父,儿徒着实不愿用诈……”
“你不愿用,那是你的事。”武立厉色道:“但你须时刻记住,你在战场上拼杀并非只为自己,身后还有无数黎民百姓,还有天子百官,更重要的是还有瑞虎贤弟夫妇,以及白家的小丫头,你的父母妻子正翘首期盼大军凯旋归来。而你自己吝啬声名不肯用诈以致兵败被囚,你叫我们这些居于后方的老、弱、病、残又该如何?”
“所以说。”武立顿了一顿,双目紧盯儒臣说道:“人可不用诈但不可不学诈,为人正直不代表不会算计,只是不爱算计罢了。今日练功就到这里,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说完,武立翻身下马,向院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