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昕茗在琴桌前坐下,摆正七弦琴信手而弹,琴音低徊而清扬,在一室之内、四壁之间触壁回荡,共鸣之声愈发使音律显得清亮起来,白昕茗也渐渐兴致高昂起来,随乐轻声哼唱。琴声与歌声音色清亮、音调低徊、音响洪亮,在昕茗房内飘扬,孙儒臣坐在外室间倾听,愈发觉得快活无比,恍惚间忘了时辰,更忘了自己还有事要出门,只一心倾听琴韵,沉醉不能自拔。
过了约一刻时分,白昕茗纤指停下舞动,双手按弦道:“孙公子,这片刻间我为你弹了两首曲子,若论乐坊间的规矩,你应馈钱与我,或写诗文相和。”
“白小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儒臣睁开双眼,笑道:“小生我两袖清风,身无长物,哪里去寻钱帛买你这两首曲子?”
昕茗一抿嘴,含着浅浅笑意道:“那么,就写诗文相和吧。”
“这……”孙儒臣略微一想,便道:“方才听姑娘弹琴时,小生心中略有些光景,如置身其中,恍若隔世,既然昕茗小姐执意要钱或诗文二者择一,我便胡乱写首七律,权且一和吧。”
“那却好。”昕茗笑道:“父亲与叔叔都说孙公子自幼便写过许多诗文,我和你认识了这么久都不曾见过你的诗文,这次可有机会了,我可要好生拜闻。”
“白姑娘言过了。”孙儒臣一笑,皱眉想了一想,便向昕茗讨道:“我已想好了,请借白姑娘纸笔一用。”
昕茗也不说话,只笑着走到旁边桌上取下纸笔墨砚,递给孙儒臣,又拾起墨来在砚台上添了些水,为儒臣磨墨,口中说道:“孙公子,我来为你研墨,你可要想好了,若写得不合我心意,这次断不能轻饶了你。”
“有劳小姐了。”儒臣看着白昕茗研墨,心中反复斟酌字句,逐渐思量成熟,墨也恰巧磨好,孙儒臣提起笔来饱蘸浓墨,信手写起来,不一会便写成一首七律,笑道:“白姑娘突然相邀,我也没什么准备,只胡乱写此一首诗,你可不要笑我啊。”
“哦?让我看看。”白昕茗挪过纸来定睛看时,只见纸上写道:
“
金鸾万里曾飞腾,霞光横披彩云登。
江河日落风飘霖,西湖晚柳雨浸城。
蓬舟无人横滩渡,画楼春满尽友朋。
词者未工歌者工,隔江送得曲入蒙。”
看完了,昕茗微微笑着问儒臣:“公子这首诗写得却好,只是‘词者未工歌者工’这一句却令我看得不甚明白,敢问孙公子其中含义?”
“白姑娘,我勉强挤出这一首诗已是不易,你就别让我自己拆解它了。”孙儒臣不好意思地说道:“否则只会让小生更加难堪。更何况眼看着时辰将近,我们也差不多该准备准备,出门去庙会了。”
“不行,今天我宁可不去庙会,也要你为我解释这一句诗。”白昕茗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道:“不然岂不浪费了这首意境如此之美、读来几乎能隐隐听到乐曲声音的好诗啊。”
“昕茗小姐过誉了。”孙儒臣尴尬起来,担心白昕茗还会故意用褒奖之词拉戏弄他,连忙解释道:“这一句的意思是说,歌中之词虽然不甚工善,但这唱歌之人却技艺非凡,仍然能将这一首歌曲唱得动听非凡,传扬天下。”
白昕茗听完,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孙公子,你现在的模样真是又好笑又好玩,令我忍俊不禁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