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到了客栈里,幸喜还有空房七间,各自安排住下了,白昕茗与武立、孙儒臣各一间房独住,孙祥寅与赵夫人二人合住一间。比及安顿好了已是酉时六刻,祥寅传唤小二将晚饭安置好众人吃过了,看过武立和儒臣的伤势之后各自回房安歇。
孙儒臣正在房中依师父教的吐纳之法将气息调匀了用以疗伤,过不多久便吐出一口乌血来,自觉胸口也清爽了不少,心中暗想:“邱先生并未对我说过什么,为何元琛还执意要来找我问这些事?按邱先生的性子必不可能害我,元琛定是不知从哪里听到一些风声,以为邱先生那里有什么宝贝,闻讯问来自然就寻到我身上,再编些鬼话来唬我,想探一探虚实。如今既然已经伤了他,这事恐怕已难善了,这几日应当多在家中呆着,料他们这些人纵使会武功高深也不敢妄闯民宅。”
儒臣站起身来试了几招,毕竟年轻后生、身体健旺再加上元琛自身内力尚浅,此时已无大碍,心里欣喜,走出门叫小二烧些热水端上来洗了手脚脸,刚刚吹熄了灯躺下便听见敲门声响:“谁?”
“是我。”门外白昕茗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你睡下了吗?”
孙儒臣本欲说睡了,转念想道:“昕茗一个姑娘入夜了来寻我必然有事,何况这一路她照料我颇为用心,又是特地为我跟来这里,怎能叫她吃闭门羹呢?”当下起身穿衣走到门前将门打开了,见昕茗仍旧穿着平日里的衣服,面带忧色,便问:“白姑娘,有什么事吗?”
昕茗揉了揉眼睛,勉强挤出个笑脸来:“现在还叫我白姑娘呢?如今已是入夜了,不许我进屋再说吗?”
“这——”孙儒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怕万一被人瞧见了传出风声去对你名誉不好,毕竟……”说到这里,儒臣听了一下,又道:“毕竟凭现在你我两家的关系,你随着前来就已是出格不少了,若是再传出去夜深了你我二人独处一室,到时怎——”
“哎呀,我一个女子都不怕,你还怕什么?”白昕茗推开孙儒臣挤进房中,儒臣只得将门关了走回来搬个凳儿给昕茗坐下:“我看你刚刚面色似有心事,怎么了?”
昕茗叹了口气:“白天元琛伤你时我一时气急,用簪子扎了他脖颈,元琛跑了不知死活,我现在总觉得手上和簪子上有血腥气,怎么洗都洗不掉。一闭眼就觉得自己杀了人,心里又总挂着你的伤势,怎么都睡不着,索性过来看看了……”
孙儒臣望着白昕茗通红双眼与憔悴面庞,一时心疼起来,倒了杯水递给昕茗,自己坐到她旁边劝道:“我此前杀那些贼人以后,自己也是如你一样数日难寝难寐,每到晚上便辗转反侧,一闭眼就如芒在背,仿佛那些贼人就站在塌边望着我一般。”说到这里,儒臣叹了口气道:“后来也是我爹、我娘还有我师父他们反复开导劝我,这才慢慢看开了,却仍旧觉得仿佛惊魂未定,每每睡到三更四更时分总要被噩梦惊醒一次。幸有我辉大爷上次来家,听说以后便给了我一串朱砂,这才安下心神。”说着,孙儒臣从自己手上摘下那串朱砂递给白昕茗:“你戴上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