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公先是一愣,然后谄笑道:“公子好耳力,贾双姑娘的琴技在我们整个红楼都是首屈一指的。”
段天禄想想今日心情抑郁,既然进都进来了,不妨请这位贾姑娘给我弹奏几首小曲,换换心情。
“哦?不知贾双姑娘现在可有空闲?”
龟公笑笑:“公子,贾姑娘今日不行,我红楼中琴技好的姑娘还有很多,可否……”
“嗯?”段天禄一愣,心说现在刚过午时,哪有这会儿工夫姑娘就被人预约了的道理?谁找姑娘还找这么勤快?
龟公看他有些误解了,只好解释道:“贾姑娘来我们这儿时间来不长,尚未接客,所以不方便……”
“哦~”段天禄点点头,懂了。
还是个处子,没开始接客。
照规矩,红楼得替她张罗梳弄一事,这事完了,才开始正式接客。
替青楼女子梳弄都是要花钱竞争的,毕竟红楼这种高档的妓院,有钱的主顾多的是,而处子不常有……
老鸨就指望着这些女子的第一回赚个够本呢。
“公子,请跟我来……”
段天禄摆了摆手:“我听这琴声,觉得我和贾双姑娘有缘,你也别给我找其他姑娘了,就她了。”
虽然说段天禄并非色中饿鬼,他进这红楼也只是想听听小曲,找人聊聊天,改善一下心境。
但你是愿意找个未经人事的处子聊天,还是找个人尽可夫的妓女聊天呢?
红楼这种地方就是个大染坊,只要接过客的姑娘,不管你是何出身、有何境遇,统统都会被染成一个庸俗无比的妓女,她们所说的任何话,任何搔首弄姿的举动,都是为了从你身上弄钱。
如果是还没有被人梳弄的姑娘,那就好很多了……
龟公似乎有些不屑:“公子,您没听明白啊?我刚才说过了,贾姑娘现在不接客……”
段天禄似乎有些不耐,冷冷望着龟公,一股威视从他的身上迸发出来。
龟公突然感觉自己有种被什么猛兽盯上的感觉,后背发凉,一连后退了几步。
龟公嘴上不敢造次,心里可骂开了。
咱们红楼是什么地方啊?那是整个梁州郡最上档次的妓院。
别看我只是个龟公,什么样的大人物没见过啊?
看看这个家伙,长得倒是还人模狗样的,可一看他穿的这件衣服,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长衫,毫无档次可言。
这种没多少钱,没什么地位的穷酸,还特别喜欢在我们红楼摆谱,要不然就要见咱们红楼的头牌,要不然就想见还没接客的雏儿……
咱们红楼一向是讲规矩的地方,从来没有没有人敢在红楼造次的。
以前胡太守还在的时候,咱们朱妈妈就能跟他搭上话儿,现在红莲教占领了梁州郡拉,朱妈妈又跟红莲教的圣姑搭上话儿了,怎么着,你小子还想在这里撒野不成?
段天禄看龟公拿眼睛瞪他,也不说话,从兜里摸了一锭金子,直接丢在桌上。
龟公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哎哟喂,公子,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您稍等啊,这事小人得先知会朱妈妈一声,您稍等。”
说罢他一把抄起桌上的金子,快速向后边跑去。
开玩笑呢,段天禄一出手就是一锭金子。
朱妈妈把“贾双姑娘”买回来,才花了八万钱,兑换成金子的话就是八两金子。
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穿着普普通通的奇怪家伙,一出手就是十两金子……
就算帮她梳弄一回,这么多钱基本上也够了吧?
妓院这种地方,有钱就是大爷,甭管你是什么人。
就是朱妈妈看到这么多的金子,她能不松口?
……
“朱妈妈~朱妈妈~”龟公在老鸨的屋子前一边敲门,一边嚷嚷。
“许老二,现在什么点儿了,你特娘的在老娘门口又哭又鬼叫个屁啊。”屋子里传来朱妈妈的骂声。
“这,妈妈,门口来了个阔少,吵着要见贾双姑娘……”
“咯吱~”门打开了,朱妈妈探出个脑袋来:“许老二,你现在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啊,老娘睡午觉的点儿你跑过来瞎叫,我跟你说,这是我还没睡呢,我要是睡着了被你弄醒了,有你好看的。”
“妈妈,有客人来,我不是没办法么?我们总不能得罪客人啊……”
“让他重新挑个姑娘……”
“我是这么跟他说的啊,这人听了贾双姑娘的琴声,一定要挑她……”
“哼,没梳弄过的姑娘怎么接客?要是接客的过程中跟人眉来眼去再搞出点事情来,那老娘的钱不全打了水漂了……哎,许老二,咱们红楼的规矩他不懂,你还不懂么?”
“妈妈,您看……”许老二把刚才那锭金子拿了出来。
老鸨一看,眼冒金光,飞快地从许老二手里把那锭金子抢到自己手里,颠了颠重量,然后丝毫不管这锭金子是不是刚刚经过许老二的手,直接放进自己嘴里咬了一口。
“嗯?”老鸨眼珠子骨碌一转:“特么的,许老二,你看这小子什么意思?他这意思,想要直接给贾双梳弄?”
“他没这么说啊,他就说要贾双弹琴给他听。”
老鸨问:“他认识贾双?”
“他进来的时候问我,弹琴的是谁……听他那意思,根本就不认识贾姑娘啊。”
“放屁,这都快十两金子了吧?光听姑娘弹琴给这么多钱?你当有钱人脑子装的都是屎么?哪有这么糟践钱的?”
“那妈妈您把钱给我,我把他轰出去……”许老二装腔作势要拿回老鸨手中的钱。
老鸨迅速把手中的金子藏到自己身后:“哼,傻子的钱,不赚白不赚,我这午觉不睡了,我倒要去看看,这傻子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许老二摇了摇头,她哪里是要看那公子到底是怎么个意思?看她这意思,她是打算逮着个不懂行情的傻子往死里宰啊。
……
段天禄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到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浓妆艳抹的女子扭着屁股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刚才离去的龟公。
“请问公子贵姓啊?”老鸨走到他的跟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段天禄撇了撇嘴:“我姓陈。”
他没敢说自己姓段。
皇上逛妓院那叫雅俗共赏。
他虽然贵为红莲教的教首,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逛红楼这事。
现在红莲军正在前方跟燕军对峙,并且形势对红莲军非常不乐观。
如果让人知道现在自己这个一教之主居然有闲情逸致逛妓院,那就不是十天逃掉五成新兵了,得逃掉8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