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掀起麻布做成的帘子,窜进帐篷里,把用几块石头围成的土灶里的火苗吹得猛然像后倒,火苗舔到了基布裸露的脚趾,他却丝毫没有被灼伤的感觉。
邑人领地比濮囯更早进入寒冬,此时外面已经是寒风呼啸,劲风夹杂着冻雨席卷大地,再过些日子就该飘起鹅毛大雪。到了邑人领地基布才发现,他不仅不怕火烧,也不怕严寒。在帐篷里他**上身,露出一身黝黑油亮的皮肤,即便走出帐篷也依然这副样子。
帘子忽然被挑起,哇喇和巴艾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
哇喇一进来就蹲在土灶旁,把冰凉的手放在火上烤。巴艾那条受伤的腿本来好得差不多,但在爬雪山的时候又被冻伤,现在走起路来仍旧一瘸一拐。他推了一把哇喇,“让一让。”
哇喇斜着眼看了看巴艾,最终还是往旁边挪了挪,然后面带喜色地对基布说道,“那些贵族一看到灰面兽,跑得比狐狸还快。”
巴艾接着说道,“这次我们又带回来了十多个,全是克吉家的奴隶。”
基布问道,“全都是自愿?”
哇喇以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道,“绝对全都是自愿来投奔我们,他们看到了灰面兽,就像看到神灵一样跪地叩拜。”
基布点点头,“心甘情愿和我们站在一边的人才能相信。”接着又问道,“我让你们打听的事怎么样?”
“问清楚了,”巴艾清了清嗓子说道,“克吉岗巴的确是克吉家的上师,他被贬为奴隶的原因据说是喜欢上了一个叫做阿朵的奴隶姑娘,不幸的是,阿朵被头人家的次子克吉葛布给打死了,岗巴复仇没有成功,挑战头人家的长子克吉葛丹失败,所以被贬为了奴隶。”
“真没想到,岗巴竟然是为了一个姑娘。”哇喇不屑地说道。
基布叹了口气,“他家中还有什么人?”
“岗巴的阿妈早早过世,家中仅剩阿爸。”巴艾叹息着摇头,“可怜啊,他家就是他一个独子,现在算绝了后。”
基布缓缓说道,“进攻的时候不要伤他阿爸。”
一听这话,哇喇几乎要高兴得跳起来,“大哥,你终于同意了。”
基布站起来,一掀帐篷走了出去,立刻迎面扑来一阵米粒大小的冻雨,打在他**的胸膛上,也打在眼前几十个简陋的帐篷上,每一帐篷里都挤满了这些日子陆陆续续从邑人各个部族逃到这里来的奴隶。
紧跟着钻出来的哇喇和巴艾要把一件毡衣披在基布身上,被他摆摆手拒绝。迎着刺骨的冷雨,基布说道,“让所有人做好准备,一旦天气转好,我们就去攻打克吉家族。”
哇喇和巴艾重重地嗯了一声,急忙分头向各个帐篷走去。
基布他们通过无界墙回到邑人领地后,第一件事就开始召集奴隶。他们骑着灰面兽大张旗鼓地冲入离无界墙最近的克吉家族领地,把那些克吉家的贵族吓得屁滚尿流,但奴隶们也和贵族一样一看到灰面兽就躲了起来。基布就坐在灰面兽背上大声喊,“奴隶兄弟姐妹们,不想再受欺压就跟我走。”
没有哪个奴隶刚相信基布的话,他们躲在房子里看着骑在怪兽上的三个面貌丑恶的人,害怕得浑身发抖。克吉家的贵族们也弄不清楚这三个人和三只怪兽到底是何方神圣,但要带走奴隶那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到处散布谣言,说基布他们是从绝望断崖下跑出来的恶魔,跟着基布走就会坠入地狱,永生永世得不到救赎,所以没有任何一个奴隶刚跟基布他们走。
贵族们还把奴隶组织起来,发给木棍,用来对付基布他们,贵族子弟则在后面拿着皮鞭督促。一旦基布他们进入贵族的领地,他们就赶着奴隶来战斗。
这下可让基布犯了难,他经过反复思考决定,只要看见奴隶打头阵,他们就立刻退让,绝不能伤害任何一个兄弟姐妹。一来二去,奴隶当中逐渐有人对基布等人是恶魔的说法产生了怀疑。终于有几个奴隶大着胆子跑到了基布这边,就像一座坚实的大坝破开了一个口子,投靠基布的奴隶越来越多,短短十来天,便聚集了从克吉家逃出来的百多名奴隶。
随着奴隶的增多,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一百多名奴隶不仅仅是一百多个健壮的劳力,也是一百多张需要吃喝的嘴。邑人领地不比濮囯,没有那么多森林,没有那么丰富的物产,到处都是荒山和黄土,土地上的枯草连牲口都养不活,更别说是养人。要解决奴隶们的吃喝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攻占贵族们的领地,抢夺他们的粮仓。之前基布不同意这样的做法,是由于还没有得到大多数奴隶的认同,现在他们已经在克吉家的奴隶心中留下了只打贵族,不伤奴隶的印象,基布认为时机已经到来。况且凛冬将至,他也不得不为如何度过这个寒冬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