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天下都传遍了,灭四家的凶手,就是那花家弃子。早前花家家主遭人行刺身亡,也是此人所为。此人曾蒙受牧家恩惠,怕是受牧家指使,欲毁我大阙国根基啊---”
“住口!你这刁奴,无凭无据,信口开河,你有几颗脑袋!”
“老奴伺候陛下数十载,就算陛下要治罪,老奴也不可瞒着不说。宰相惨死,如今朝野上下,唯牧九山马首是瞻,陛下君威何在啊?”
此时,御书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姬贵妃带着两位老嬷嬷闯进来,冷声道:
“好个刁奴,竟敢蛊惑陛下降罪忠臣,拖下去,乱棍打死!”
老嬷嬷揪住老奴的胳膊,便往外拽。别看嬷嬷年纪大了,都是练家子的,动起手来干净利落,绝不比屋外的侍卫逊色。
那奴才拽着皇帝的裙角,哭道:
“陛下---老奴都是为了陛下的江山啊---陛下---”
皇帝于心不忍,想让姬纤汶手下留情,便道:
“爱妃,且留他一命---”
“陛下,你贵为九五之尊,什么样的奴才没有,偏要留他。”姬纤汶广袖一摆,厉声喝道,“还等什么!没听见本宫的话吗?拖下去!”
“是---”
——
“陛下---饶命啊---啊---”
惨叫声,一阵高过一阵。
宫人见此惨景,纷纷绕道走,窃窃私语道:
“真没想到,姬家出了那等事,姬贵妃还这般嚣张---说打就打,说杀就杀---太可怕了---”
——
温茶捧在手心里,心中的寒意仍不减。
“姬纤汶!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帝吗?”
“投桃报李,那要看陛下,眼里有没有我这个贵妃了。”
“你---”
似乎跟她吵嘴,他从未赢过。大概是因为他太过在乎,而她太过洒脱。
热气冉冉升起,在她眼中映出难以捉摸的雾气。
“陛下,你可知,叔父临死前,跟妾身说了什么吗?他要妾身收起锋芒,迎合圣意,可得一世平安。没有母族可依靠,妾身和后宫其它女人一样,只能仰仗陛下的荣宠活命。可能妾身这臭脾气,至死也改不了了,窝囊事干不来。”
本来姬纤汶今日来御书房,只是想和他说说话,没想到听见那刁奴瞎嚼舌根,顿时怒火中烧,才闯了进来。
听到她提及已死的宰相,皇帝忽然觉得她那句‘只能仰仗陛下的荣宠活命’格外地心酸。没有母族庇佑,随便一个罪名,都能要了她的命。
“过来,挨近一些---”
或许,他可以给她一个拥抱,安抚她失去族人后,孤苦无依的心。
“不了,近了,就腻了---”
她饮下温茶,无视他的怒气,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走到门边,门开了一半时才顿步,似酝酿了许久,才低声道:
“我自认为,还未到一无所有,需要人同情的地步。你有天下,我有你,这样想着,还挺富足的,不是吗?”
门开,她渐行渐远,独留皇帝于暗影中僵冷了整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