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市往往有几部分构成,上城区和下城区,正如其名,上城区是贵族,富人的乐土,也是平民的栖息之地。而下城区则是无序与混乱的代名词,下城区也不尽然是这样,下城区也分为几个阶层,比如平民的阶级,还有就是贫民区,往往在大城市里的贫民才是最困顿的,最起码在这个世界上是这样的,而在小镇里大家的水平理所当然是齐平的。
提奥多穿着华贵的服饰走在沃格斯的贫民区,周围的人诧异的打量着来人,毕竟提奥多与这里格格不入。
沃克似乎是有些好奇想要问些什么,但终究还是看着提奥多身上的服饰退却了。
越往里走道路越加泥泞不堪,提奥多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已经沾上了泥土,空气中散发着怪异的味道,提奥多深吸了一口气,眉头轻轻的皱了一下,这里似乎与刚才见到的沃格斯是两个世界,对于一向有极度洁癖的提奥多而言实在是一种折磨,煎熬。
他本来想要捂住鼻子的手也放了下来,动作很快,让人以为他只是不经意的,因为他看见了身边偷偷观察他的那些贫民,要知道曾经他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位,所以他了解他们,也许已经麻木的成年人不会有什么感想,但是在孩子的面前,提奥多看了看路边衣衫破烂的孩子,又看了看前面满脸急切的沃克,他懂,每个人都曾有尊严,他们需要的是尊重。
提奥多沉默的跟在沃克身后,拉布尔远远的掉在后面,作为大主教身边的红衣执事,他很清楚的了解这位性格古怪同为大主教的少年。
提奥多恍惚中记起,小的时候,不,那个时候老吉尔斯还没有出现,他和姐姐依偎在路边,雨后晴空初绽,他的脸上刚刚流露出笑容,刚刚想要享受这久违的阳光和温暖,就见一辆马车飞驰而过,飞转的车轮压过路边的积水,泥水混合在一起溅落在提奥多的身上,那一刻他有种莫名的失落感,他还记得那个马车内的少年嘲讽似的掀开车帘看着他笑。
他还记得当他在路边行走时,穿梭在人流中时,周围人嫌恶的目光,还有仅仅生活比他们强了一点的人在路过提奥多和姐姐居住的陋室时,捂住口鼻,匆匆而过,仿佛多待一刻自身都会沾染污秽,但其实他们居住的地方并不脏。
也许时间最肮脏的地方也脏不过人心。
提奥多感受到打量他的目光,向一旁看去,一个小男孩注意到他的目光转了过来连忙畏缩了回去,躲在后面偷偷的观察着,提奥多没有在意,冲小男孩藏身的地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即使帮不了所以的人,但可以力所能及的给他们一点温暖,哪怕是不经意的,一瞬间的。
二人在一处简陋的房屋前停下,里面正躺着一位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破旧的教袍,男子的周围还围着几个孩子,有的在弄食物,有的在替男子擦额头上的冷汗。
沃克带着提奥多走进房间,提奥多紧紧的盯着木板床上的男子。
“小神父,你看布鲁神父都已经被病痛折磨成这样了”
小神父?听到沃克的话,几个正在忙自己手中事务的孩子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提奥多。
“真的是小神父吗?”
几个孩子犹疑的看着提奥多身上明显就不一般的衣袍,提奥多温和的笑了笑,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病痛吗?提奥多做到布鲁神父面前,细细的观察着。
提奥多试探着手中汇聚出一抹圣光靠近布鲁神父的身体,一股黑气从布鲁神父身上窜出,不停的扭动挣扎,提奥多面色微冷,伸出被圣光包裹的手捏住那道黑气,黑气在提奥多手中缓缓化为虚无,提奥多微微放松,用最普通的治疗术替布鲁神父治疗着。
渐渐的在提奥多的治疗下,布鲁神父的呼吸变得平缓,面色也变得正常了,提奥多轻轻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吗?沃克羡慕的看着提奥多。
提奥多微微一笑,冲几个孩子轻轻点了一下,没有念任何咒语,一道道光芒闪进他们的身体,沃克瞬间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身上的伤疤也不见了。
“走吧,沃克”
提奥多转头对沃克道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邀请你们到我的居所去,也方便对布鲁神父进行进一步的治疗。”
沃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和几个小伙伴们一起架起了昏睡中的布鲁神父。
提奥多推开门,拉布尔正站在门外,见提奥多出来,拉布尔微微低头,提奥多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沃克和几个孩子带着畏惧和敬仰的看着拉布尔一行人。
红色的长袍毫无顾忌的拖在泥地里,两个正在追逐的少年一个不甚跌倒在提奥多面前下意识的抓住了提奥多的衣摆和斗篷,按上了一个黑色的泥印。
拉布尔和骑士如临大敌的审视着这个抓着提奥多衣袍的男孩,他的同伴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看这个派头就知道是个大人物,看看骑士的盔甲和一看就是上好布料的衣服。
提奥多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泥印,眼神微微闪烁,又看了看趴在自己脚下一直没爬起来的男孩。半响,就在拉布尔和沃克一位提奥多要发怒的时候,提奥多轻叹了一声,蹲下身。
蹲下身,提奥多白色的教袍和红色斗篷大半部分都摊在泥泞的路上,提奥多拉起男孩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治疗了下擦伤的地方,小男孩抬起头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提奥多干净修长的双手上也站上的污垢,小男孩看着提奥多鼓起勇气问道:
“您是教廷的神父吗?”
“也许算是吧。”
提奥多替小男孩擦了擦身上的土,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提奥多沉默了片刻
“没有必要。”
“好了,以后小心不要这么鲁莽了。”
提奥多站起身下意识的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发,向远处走去。
小男孩怔怔的看着提奥多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这一刻拉布尔和两位骑士觉得提奥多的身影渐渐与磐石之上圣座的身影渐渐重合,只不过比冕下更加年轻,但他与冕下有着一样神圣而伟大的灵魂。但下一刻这个形象就蹦毁了……
“噢,该死的,我又要回去换衣服了。”
“……”
刚走没多远,但至少已经过了小男孩可以看见的地方,提奥多立马拿出一张手巾细细的擦着手上的泥土,看的拉布尔眼角有些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