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姜漓漓脑中一片混乱,顿时各种画面忽而闪现,气愤与悲伤交加,一口气堵在她心口,久久不散。她的牙齿紧紧咬合在了一起,甚至连手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青阳裴说爱她,于是她信了。
青阳裴病了,于是来了使者。
使者来了,于是她的王兄说,“漓漓,从今以后,你就多陪青阳公子四处走走吧。”
姜漓漓带青阳裴出了宫门,去了魑河旁,于是珉国刺客来了,来救青阳裴了。
刺客来了,于是除却北冥信风外的其它侍卫突然也涌现了,来得是这般快,连五师兄都出现了。
原来如此,姜漓漓明白了,只怪她后知后觉,一直是人家的棋子而不自知。
她是青阳裴的棋子,青阳裴想利用她逃出宫闱,她是姜越的棋子,姜越利用她引出珉国埋伏的刺客,好在魑河旁一网打尽。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仍是姜越的棋子,在她的王兄心中,她应该是死了才好,这样他就有了发兵珉国的理由。
可惜她没死,于是他便说她是被珉国贼子掳走的,他仍然有发兵珉国的理由。
姜漓漓一直知道姜越是有雄心抱负的,他一直想完成他的宏图霸业,开疆拓土,一统珉国。
只是姜越他好狠的心,竟不顾她的生死。
他曾装得他们兄妹情深,却原来不过也是装装样子。
呵,怪不得青阳裴又回到王宫里头了,原来是事情败露,回国无望,仍然要苟且偷生。
青阳裴以为他回了她的宫殿,就能保珉国无虞了?
可笑。
可笑之极。
“你怎么了?又怕黑了?”
身边传来姚槐的声音,轻轻的。
也许是所受的打击太多了,此时竟然觉得他这一句轻飘飘的问候无比温暖,如同那日山林中所看到的日出一般。
“没有,将军。”
“你年纪小,第一次上战场难免会有些怕。”
她岂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她是第一次上战场,但她的手上早就染满了鲜血,战争于她而言,只不过是与她决斗的人多了很多而已,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没有,将军。”姜漓漓定下心神,缓缓地说:“属下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
“多谢将军关心,我……我休息下就好了。”
是的,她休息一下就好了,她是堂堂公主,墨寒的师妹,应该为人豁达的,被利用了又如何?被欺骗了又如何?她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耿耿于怀,以致被扰乱了心神?
天蒙蒙亮时,姜漓漓就被十长古城叫醒了。
匆匆吃过干瘪的粮食之后,姚槐一声令下:“启程!”
她翻身上马,随众人一道快马加鞭。出了丛林,绕过山湾,已是天大亮之时。若是寻常时候,该是军中吃饭的时间了。
往东望去,狼烟滚滚,细听还有厮杀之声。令姜漓漓诧异,甘城与玄阳关竟离得这般近。
马蹄声声,人人面色凝重,他们已到甘城之外,从西边飞奔而入,然后朝北边走去。
越是往北,百姓就越是稀少,城中便越是杂乱,原本热闹的街上被横七竖八的杂物堆满,百姓定是慌不择路就逃跑了。那些没有逃跑的人也定然躲在家中,紧闭门窗。
刀枪剑戟的碰撞声与惨痛哀嚎的厮杀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寒毛直竖,那声音越来越近,姜漓漓踏马前去,紧跟在古城的后面。
一股又臭又浓的烟横飘着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突然,从前方不远处的岔路口涌出来一小队穿着铠甲的敌人,他们面露凶光,视死如归,冲了过来。
只见姚槐手起戟落之间,两个敌人的头颅已经被抛去了几丈远,然后他长戟一挥,神力化刃,区区一瞬,敌人纷纷倒下。
他的修为竟然精进至此,比她还高出不少。
穿过浓烟,姜漓漓见到了来势汹汹的敌人,他们已经越过城门,在城里与士兵厮杀起来。
姜漓漓看见了一个姜国士兵的背上插着一把大刀,鲜血直流,手却仍然向敌人挥动着……那铺着平石的地上铺着众多尸体,鲜血染红的街道散发着浓烈的腥味。
姜国士兵拼死抵抗,严防死守着,敌人才只是越过城楼百丈远。
西边的房屋起了烈火,苍穹的天空被浓烟笼罩。与此同时,挂在楼上的半截血淋淋的尸体从上面掉落下来,好巧不巧,砸在了古聪的马上,姜漓漓见他握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捂着肚子呕吐一声便往敌人冲了过去。
姚槐已经冲入敌人中间,她赶紧驾马,提剑前去,冲到了姚槐身边。
他曾救她一命,她得护他周全,至少与他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