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弦走后,宓香从殿外走了进来,姜漓漓想起前两日,吴铭前去青琅山的那些日子,姜越曾来长守宫为他布置庭院,后来啊,宓香就天天守在宫门口等候,不论刮风下雨,都在等着。
姜漓漓问宓香:“宓香,若是有机会,你愿意做姜越众多夫人中的一个吗?”
宓香望着长公主,公主脸色苍白,丝毫不像是拿她取乐。
王君是那般光彩夺目的男子,她怎么会不愿意成为他的夫人呢?可是她的身份太过卑微,她成不了他的夫人。
“王君是天下人的王君,天下哪个女人不想得到王君的宠爱成为他的夫人呢?若是能成为王君的夫人,那得修几辈子的福啊!”
“哪怕姜越把他不多的爱分成很多份,给予你的不过是微豪,你也愿意做他的夫人?”
“宓香愿意。”
“宓香,快去替吾取来笔墨和长帛。”
宓香疑虑:“公主要奴取的是长帛而不是竹简吗?”
“不用竹简,用长帛,越长越好。”
“诺。”
宓香磨好墨,将笔放在了笔架之上,姜漓漓缓缓起身,在宓香的搀扶下坐在了案前。
“宓香,你先去殿外等候,替吾关好殿门,吾唤你时你再进来。”
“诺。”
她思量片刻,提笔写着:王兄龙德在田,奇表见异,平四方之乱,扩九州疆土,心怀天下,勤于政事,举贤任能,爱民如子,是漓漓所知最好的君王。
漓漓颠沛流离之际,见连连战乱,民生困苦,心有所忧。漓漓曾见异事,吾国疆域虽广,生活在吾国地域之上的人,却自诩为敌国人。漓漓愤怒,与其争论,骂其非人哉!不料他人反骂漓漓,说吾不过是仗势欺人之辈,说他生是旧国之人,死是旧国之鬼。漓漓心平之后,问其为何如此迂腐,不愿做姜国人,种着吾姜国肥沃的土地,娶着吾姜国漂亮的媳妇儿。厮人答,君王不懂民生疾苦,不能将新人与旧人一视同仁,不如念着旧国的好,也算是忠肝义胆,报效旧国几十年的养育之恩。
漓漓不禁感慨,此乃愚笨之人,愚笨之极非他人所能比。
吾与先祖于同一天降生,王兄外出之时,吾殚精竭虑,欲要替兄出征,雄霸天下,大展宏图,让吾兄之名,名留青史,然先祖托梦,先祖在梦中指着吾的头怒骂,说吾愚笨,痴傻之极,不配冠以姜姓,不懂守业更比创业难的道理。
漓漓不解,特问先祖缘由。
先祖说,一代君王欲要名留青史,非国土之大所能及。四境无虞,早收中熟,觉风雨如期,五谷可望,惟是力绵求牧,来日方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残者,皆有所养,如此,民便安;平徭赋,躬节俭,仓廪实,法令行,军权握,德行善,举贤任能,制衡各方势力,则诸侯安;君子咸乐其生,小人各安其业,强无凌弱,众不暴寡,讲信修睦,人物殷阜,朝野欢愉,则国泰。
国泰民安,呈盛世之举,显君王胸怀,惠及四海,成万世太平,功在千秋,利在后代,如此,便名留青史,千秋万代。
先祖之言,吾深有所感,漓漓与王兄自小亲密无间,漓漓便想把先祖的良言告知吾兄,免得王兄怨恨先祖有私,只托梦漓漓不挂念王兄。
昔年,北冥将军拿走吾的神剑时,曾应允吾一个要求,旧人已逝,无亲无眷,只有王兄这一个与之有过婚约的人,漓漓便只能求王兄偿还。吾的侍女宓香,服侍吾多年,与吾感情深厚,漓漓死后,她定然孤苦无依,漓漓请王兄替北冥将军完成对漓漓的承诺,娶宓香为夫人,许她一生荣华富贵,让她有枝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