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阴历八月十五,按照外面的习俗,正是中秋佳节。但追风堡却死气沉沉,每一个人都面色沉郁,没有一点过节的气氛。
月亮升起来时,除了四周的山峰一如往常的被浓雾笼罩外,追风堡的上空一片空明,银色的月光洒在追风堡赭红色的砂石上,给这座愁云笼罩的千年古堡送来了几分安详。
晚上十二点前,林风按照事先的约定,来到追风堡南边的法坛,这里就是阿泰要作劫元毕的地方了。
法坛高出地面半米,呈圆形,直径约十米。正中临时放了两张排成一行的古色古香汉白玉案。
在法坛的四周也临时装有二十个石案,每个石案上摆了一个白森森的头骨,显得十分阴森恐怖。
时间接近十二点时,阿泰头戴黑色八角勒伟(勒伟,即法笠,毕摩作毕时戴的帽子),身披黑裘察尔瓦(察尔瓦,彝族服饰,如常见的披风),左手持毕句(毕句,即法铃,是毕摩的法器之一),右手执青铜切克(切克,即法扇,毕摩作毕用的法器之一),从僰社里走出来,左右各有一个蒲卑营的人搀扶,但仍步履维艰。看情形,他的病势比起上午时,又沉重了许多。
走到大家跟前时,大家看到,阿泰整个脸都变成了青绿色,铜尸水毒已快要将他吞噬。
阿泰对他们勉强笑了一笑,对左右吩咐道:“快请老毕摩!”
“少主——!”吉环看着阿泰,想说什么,但嘴唇抖动了几下,终究没有说出来。
在木甲的带领下,几个男子用担架把老毕摩抬过来,放在一张玉案上。
“林兄”,阿泰对林风点了点头,道:“通幽古卷带了吗?”
林风把通幽古卷从怀里掏出来,再确认了一下,认真地又放进怀里。
“那就该我们了”,阿泰道。
“好”,林风回答道。
他扶着阿泰走上法坛的石梯。
“少主——”,吉环在身后叫了一声。
阿泰回过头去,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吉环一眼。
恨朱站在原地,一直没有说话,但从她的眼里,流露出对林风无比的担心。
走上法坛,林风按照阿泰的吩咐,和老毕摩头对着头,在另一张玉案上躺下。
这时,林风只觉得一股阴冷的寒气从玉案上渗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面对着天空,这时林风发现,原本笼罩在追风堡周围山峰上的云雾突然升腾扩散,遮住了月色,之前空明洁净的天空瞬间黯淡了下来。一股寒彻骨髓的阴风吹起,月影在云雾中时隐时现。
阿泰掏出一把三菱短针,把林风和老毕摩的双手手掌心刺破,让他紧紧抓住老毕摩的手,不要松开。紧接着,他又将林风和老毕摩的头顶刺破,紧紧顶在一起。
阿泰点燃了一把聚魂香,拿在手中,一边嘴里模糊不清地唱着,一边把聚魂香一根一根摆在林风和老毕摩周围。
“喏哩咙哪吧——!”当聚魂香全部整齐地摆好后,阿泰突然大叫一声,围着躺有林风和老毕摩的玉案,疾如闪电般来回飞奔。之前,从未见过阿泰身影如此之快,就像在他们周围飞旋的一个影子。
随着阿泰身影的旋转,他们四周的聚魂香上的燃点突然毕毕剥剥地响了起来,许多火星从燃点中迸出,互相连接起来,最后串成了一条火红的线。这条线也和阿泰的身影一样,围着林风和老毕摩旋转,越来越快。
此时,林风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也随着火线加速流动起来。它们沿着他的头顶的破口,向老毕摩的头上流去。与此同时,两股血液又从老毕摩的双手掌中的破口处,向他的身体里迅速奔涌过来。
这血液越流越快,林风只感觉一股奔腾的激流,在血管里横冲直撞。耳朵里,充斥着血液流动的“霍霍”声,浑身上下,如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疯狂地噬咬。
林风本能地想要把身体与老毕摩分开,却惊讶地发现,通过三个破口,他与老毕摩的身体似乎已经粘在了一起,根本就无法分开。
“呼——”,突然平地里刮起了一阵阴风,把罩在他们周围的聚魂香吹得七零八落。
“镇——”,阿泰大喝一声,突然立在原在,手中的切克飞旋起来,月亮照在切克上,立即被化作了一缕缕的光束,反射在聚魂香上。一缕缕光束自切克上呈网状投出,与聚魂香连在一起,把聚魂香全都拉回原地,牢牢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