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十多里路,身后的脚步声和咒骂声一直不绝于耳,柳扎根满头大汗,贴身的衣服也湿透了,他真想躺到地上喘喘气。但他知道要是停下来可能就没命了,所以继续拼命地往前跑。
又跑了七八里路,柳扎根的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他也只能拖着两条腿继续跑。
前边出现一个村庄,柳扎根想进去找个地方躲藏起来。但他转念一想:“要是后边追的那些人再喊上十几个村里人,他们一块找人的话,自己可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柳扎根就顺着一条路继续向东跑去。
后边传来的脚步声渐渐弱了一些,柳扎根的眼泪涌了出来,他喃喃地说:“今儿夜我若是能活着到家,以后谁说得再好听,我也不能再吃这碗饭了!”
“那个小子就在前头,他也跑不动了。伙计们,咱几个再加把劲,把他逮住,今儿夜里也算没有白跑这几十里地!”
这个声音听在柳扎根的耳朵里如同炸雷,他像一只惊恐的兔子一般又拼命跑了起来。
来到村子的东头,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若有若无,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老天爷啊,早知道过了年我就不来漯河,也不受这个洋罪了!”柳扎根在心里说道。
突然,他听到几声狗叫,随后有一只狗向他扑了过来,柳扎根蹲下身子摸了一块坷垃朝它砸了过去,那只狗哀嚎了几声就跑了。他不敢停留,又沿着那条路往东去了。
走了二三里,又来到一个村庄。柳扎根想跳进一个院子里躲躲,他又担心那家的人起来把他抓起来,所以就硬撑着继续往前走。
在他即将走过这个村子的时候,他看到北边一个小院的堂屋里透出一丝灯光,柳扎根明白这一定是有人在屋里纺线或是织布,他就朝这个院子走了过去。
柳扎根来到院门口,借着月光,他看到一扇用木棍捆扎成的栅栏门,他就推开栅栏门走进院子里。
这个院子里有两间堂屋和两间东屋,亮灯的正是堂屋,柳扎根就去了堂屋。
柳扎根推了推堂屋门没有推动,他明白门从里面闩上了。
“外边是谁啊?”屋里传出一个妇人的喝问。
柳扎根低声哀求道:“大婶儿,外边有人撵我,求求你让我进你屋里躲一会吧。”
听了柳扎根的话,屋里那个妇人心里一颤,她思索了片刻就起身到门口把门拴拉开。
柳扎根把门推开走了进去,看见眼前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人,他立刻跪了下去,“大娘,你救救我吧,他们要是抓住我,我就没命了。”
“你家是东边哪个地方的吧?”这个妇人问道。
听女人说话的腔调和他差不多,柳扎根心想她的娘家一定也在沙河镇附近,也就没有隐瞒,“我家在沙河镇东边一点。”
“哪个村的啊?”
“柳家湾。”
“你爹叫啥名啊?”
“俺爹叫全福。”
妇人轻轻把门闩上。她揉了揉眼睛问:“你咋三更半夜在外边跑啊?”
“我遇见几个人,他们要打我,我就跑,他们在后边一直追。”
这个妇人叹了一口气,摘下头上的那条头巾递给柳扎根,“别跪那儿了,擦擦你脸上的汗。”
柳扎根心里松了一口气,接过那条头巾站起来擦了擦满脸的汗水,他觉得面前这位慈眉善目的女人简直就是观音菩萨下了凡。
这时,柳扎根听到外边不远处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他的脸色顿时大变。
“大娘,他们又撵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