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睫毛颤了颤,视线落在男子推向自己的茶杯上,瓷白的杯子里,茶水冒着热气,她点点头捧起杯子,淡淡的药香味萦绕鼻尖。
抿了一口,舌尖尝到了蜂蜜的清甜,伍钺青这三天,一日三顿苦药汁,早就有些食不知味了,大婶恪守大师傅良药苦口的戒律,连糖水都不给她喝。
没想到这周役的爱好,机缘巧合的解了自己的馋。
看她连着喝了两口,柳眉舒展开来,周役知道她喜欢,于是待她放下杯子,立刻提着铜壶给她满了一杯。
“伍姑娘,萧家的事,你知道多少。“等她面色因暖茶有了些血色,周役才放下铜壶,正襟危坐的和伍钺青淡正事。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给我册子之前,我一心觉得上天待自己不薄,遇到了一个积善之家。“
“这萧老太君自然是心慈人善的,只是这萧昘的爷爷,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伍姑娘,我今日也不打算隐瞒什么,你应知道当今摄政,是太宗的长公主,长乐公主。“周役提到长乐长公主时,神情语气都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伍钺青身在绿林,对朝堂的事情,也不全然不闻,她听爹娘提过,二十年前,吴国兴兵攻入都城的事,那时候晋国上下都以为要亡国了。
“你应当听说过,当时吴军能入关,是因为圣上临时起意,杀了镇国公一家老小。“
“知道。“镇国公当时乃朝中中流砥柱,长子是戍边大将,被圣上十二道金牌招回京,不曾面圣就斩杀在城门口。
吴国斥候立刻就传信回国,吴军抓住主将空虚,军心慌慌的天赐良机,大举兴兵犯晋,大军入侵势如破竹。
周役对当年的细节也知之甚少,天家之事岂容外人非议,然而,周役是例外,她母亲就是镇国公灭门的亲历者。
所以,他比其他人,知道得多一些。
“昌平公主是太宗之女,得太皇太后宠爱,世人都说她仰慕痴恋镇国公二公子成痴成狂。”说到这儿周役顿了半刻,抿了一口甜茶,觉得有些甜了,放下茶杯他继续道:“其实不然,当初,昌平公主钟意的并非镇国公二公子,而是尚书郎家的五公子,至于为何公主忽然见异思迁,抓着二公子不放,原因全在二公子的所作所为上。”
等等,萧老太爷姓萧,是走镖起家,祠堂里还供奉着老太爷生前用的大刀。
伍钺青进萧家的时候,大爷已经病故了,但二爷偶尔也提起过,儿时曾看过老太爷金盆洗手。
萧家的世交也大多是商贾,达官显贵的话,应该只有泯城里的太守了。
“我记得镇国公姓谢,萧老太爷和谢二公子,并非同一个人。”她很肯定,老太爷不是谢二公子隐姓埋名,萧老太爷走镖时的弟兄,在泯城的就有两个,有一个年前才过身,逢年过节都来和老太君叙旧,这人和萧老太爷,老太君是发小。
“萧昘和萧家大爷并非萧老太爷的血脉,萧老太君是带着孩子改嫁给自己青梅竹马的师兄,后来才生了萧家二爷。”周役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