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总捕头未归,老郑让快班司缉捕——老蔡带着伍钺青去寻街,整个京城偌大,南北三纵,东西七横。
一天是走不完的,老蔡只带着伍钺青巡皇城邻近的南北大街。
南北大街上的坊城多居工匠,也被人叫做百工八坊,打铁的、编草鞋的、木匠、瓦匠、篾匠、林林总总的在坊里落户。
这里小偷小摸的也不少,更多是家长里短的口角,老蔡带着伍钺青和另外两个捕快走在街上,时不时就碰到这些琐事儿。
这不,他们刚从街尾转到另一条街头,还没喘口气。
一个妇人看到老蔡过来,一个箭步就冲上前拦住他:“老蔡,你过来评评理,评评理!”
“豆腐婶,又怎么了。”看老蔡眉头紧锁的样子,这豆腐婶应该和他是老相识。
“你管管那个狐媚子,抢我家囡囡的营生,那双眼珠子一直往男人身上瞧!”豆腐婶说起狐媚子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就想把这女人当成黄豆给磨了。
随行的捕快偷偷告诉伍钺青,这个大婶最喜欢管闲事儿,每次老蔡到这儿来,她都有事儿要告。
“你们跟我来。”豆腐婶说完就扯着老蔡去评理去了。
几个人被带到了两幢相邻的房子前,两屋中间隔着一个小院,院里有一头老黄牛。身上架了根杆子带着磨豆腐的石碾子绕圈,牛眼睛上蒙了两块布,一个七八岁的男娃拿着藤鞭在牛身后赶。
豆腐婶放开老蔡,一头冲进一侧的屋子里,她一进去屋子里就起了争执声,不一会儿虎虎生威的大婶子,一手揪着一个瘦若柳条的蓝衣姑娘走了出来。
那姑娘鬓发散乱,脸上似被人挠了几下,几道血痕十分新鲜,她被拽到了老蔡跟前。
和壮成石塔似的豆腐婶相比,这姑娘让人看了就生出一种一碰就折的错觉来。
“老蔡,就是她,哄我囡囡教她打珞子,学会了竟然偷偷抢走我家囡囡的客人!被我抓个正着!你们给我评评理!”豆腐婶唾沫横飞,横眉冷目,粗粝的手指狠狠戳在那姑娘的肩头。
“婶子,婶子,您可别打了,再打下去这姑娘有个好歹,您还不是得给药钱么。”两个男捕快连忙上去制止这母大虫,她使劲儿戳下去,指不定把人家姑娘骨头都给戳碎了。
两个年轻男子挺怜香惜玉。
老蔡看着被推至地上的女子,抿着双唇淡淡的扫了眼,毕竟是老江湖了,也不像这两个愣头青,看着人家有几分姿色就出言相助。
“豆腐婶,你可有证据。”
“有,你看。”豆腐婶捧出一包棉布抱着的璎珞,蝴蝶的,如意结,平安扣都有,看着挺漂亮:“囡囡,囡囡,你出来啊,老蔡给咱评理来了。”她扯着嗓子朝着石磨左侧的屋子大喊一声。
不一会儿那屋门嘎吱打开,一个圆脸小眼的姑娘走了出来,她身材和豆腐婶相似,都是圆润富态的女子。
小眼姑娘提着一个精致的竹篮子,篮子里也有同蓝衣姑娘包袱里一样的璎珞,只不过比蓝衣姑娘更加精致。
“老蔡,你看看,你看看。”豆腐婶拿着两人的东西摆到老蔡眼皮底下。
其实精细粗糙很容易就能分辨,小眼姑娘的璎珞打得松紧适度,每一个结缴得相差无几;而蓝衣姑娘的花边仔细看,就能发现大小参差不齐,边角处的结扯得过紧了些,显得很是局促,感觉就是手生,力道没掌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