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纯属虚构,请读者勿对号入座!!)
1937年11月,上海,枫泾镇。
沿着铁路两旁的村庄里面死一般的寂静,战火之下的残垣断瓦在暮霭中显得杂乱无章,从天空中掉落的雨水滴到瓦片上,发出嘀嘀嗒嗒的声响。
白天在这里又发生了一场激战,浓烟还没有散去,村外的公路上、田野里到处是一片泥泞,日军的坦克履带痕迹与士兵的鞋印显然还留在这里,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很多的尸体,乱七八糟的横在野外泥土里,战场已经被清理过,日本人的尸体基本上被他们找出来运走了,此地似乎大概是已经没有活人了。
天色已经很黑,一个中等身材的战士趴在水位并不高的小河边上,他的下半截身子泡在水里,上半截贴在泥土上,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久很久了。突然,他动了动,再抬起了头,爬出河道。
这是他穿越到民国的第三天,他曾经在入睡的时候被地震中震塌的房梁砸死,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再次醒来,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竟然穿越到了88年前的浙江嘉善,可是除了自己临死前的那一丁点记忆之外,其余的就只剩下这个身体主人的全部记忆与才能。
他现在叫做李驯,是陆军128师的少尉排长,当兵已经5年了,因为人有点聪明而且有一些文化,所以很快就被提拔为军官。
李驯坐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随着刚才爬行中的一轮摸索,他发现自己周围到处都是我军的尸体,看来他们阻击的任务失败了。
他娘的,这刚死过一回,难不成还想让我再来一次?
“还有没有人?”他低声地喊了起来。“还有弟兄活着吗?”
“狗日的。”他骂完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他的驳壳枪依然还在枪盒里,凭着脑子里的记忆,他好像记得自己是奉了连长的命令,打算去炸日军的坦克,但在他匍匐前进到小河边上的时候,一身巨响从身后传来,他整个人被气浪掀起,手中的集束手榴弹飞出,他摔入了河中,他挣扎着爬回到了河岸上,除了这些,后来再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奇怪的是,他发现除了那浑身的泥巴,竟然找不出一处伤口,他觉得这很不可思议。
此时日本人似乎早已经走远了,他起身踉踉跄跄的在死人堆里找着,但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些什么,他一边找,一边继续喊着:“还有没有人?”
他搜索了一阵,走到一处高高的小土堆前,但印象中阵地上哪里有堆得这么高的土啊,他弯腰伸手一摸,那其实是战友们的尸体,好多具尸体就这样堆在他的面前。
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泥浆里,嚎啕大哭了起来。哭了一会,突然他听到了一丝十分微弱的呜呜声,似乎是从那尸堆里面传出来的。
他飞快的冲上尸体堆里,奋力地将一具具尸体抬开,把幸存的一个伤兵找了出来。他拍了拍士兵的脸,说:“醒醒,兄弟,你感觉怎么样?”伤兵哇地吐了一口泥水,喘了口气,微弱地说:“你是谁?我们守住阵地了吗?”
“我是一排长,李驯!你还能动吗?兄弟。”
“长官,好痛。”士兵爬了起来。
“兄弟,你伤到哪了?还能行走吗,你坐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点有用的东西回来!”
李驯去找了一些布带,弹药,以及少许干粮,正打算回去找那个伤兵,但他脚下踩到一堆柔软的泥土,他踢了一脚,正好踢到一只手上,他摸了摸那只手,发现竟然还有温度。于是他赶紧刨起地上的那摊湿土。
他从泥堆里挖出两个人来,一个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迹象,还有一个士兵却还活着,活着的士兵被他拍打着慢慢醒了过来。
“莫不是老天下雨,你可就死球了。”李驯喃喃地说。
“排长,我是龙飞。”满身泥巴的士兵说道。
原来这是李驯排里的一等兵龙飞,彼此都满身泥浆此时谁也认不出谁来,只能听声音辨别,他看起来很虚弱。李驯把他扛了起来,让他坐好。
龙飞喝了口水,渐渐恢复体力,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开始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老子带你回去。”
李驯带上龙飞,两人找到那个伤兵,帮他简单包扎了一下,准备趁夜撤到安全的地方去。
“排长,我们往哪里走?”
“往日本人来的方向走!”
“但是我们128师的弟兄不是应该都还在嘉善吗?”
“日本鬼子早就过了枫泾镇,肯定已经往嘉善去了,说不准我们师都给小鬼子围住了,想撤回到嘉善可没那么容易,我们往那边去搞什么卵?”李驯怒了,“就留我们一个连在这里打阻击,鬼子来了那么多人,弟兄们都死光了。狗日的,小日本!”
“你赶紧去找把枪来!”李驯命令着龙飞,他扶起那个伤兵,估摸了下方向,三人跌跌撞撞一起往东边走去。
他们走了好久,但速度却很慢,伤兵身上被一颗子弹击中,但没伤到要害,不过每移动一步都会痛苦万分,他还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
“李排长,我实在是走不动了,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歇歇吧,好累。”
“好吧!”李驯哽咽地说着,他找了一个无人的房屋,跟龙飞把伤兵抬到了房子里面的床上,伤兵的气息已经很微弱,看样子就快要死了。
李驯把湿漉漉的干粮袋拿出来,和龙飞一人吃了一小点东西。夜太黑,他俩靠着墙渐渐就睡了过去。
等到李驯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不自觉地渐渐变亮了起来,他发现那个伤兵弟兄已经在夜里死掉了,他无言地去寻找到一些农具,将这战友的尸体拖到屋外就近掩埋掉。
“龙飞,你想家了吗?”
李驯想到他们几个月前刚从家乡出发,经常德,到武汉,再到宁波,11月8日,为了阻击在杭州湾北岸登陆的日军,全师奉命开赴上海作战。
所有近期发生的事情一幕幕的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从离开家乡时湘西父老乡亲的夹道欢送,同僚们的满怀激情,长官们反复说着要弟兄们团结一致,奋起抗日,奔赴国难。
行军路上的艰苦,到宁波驻守了几十天,弟兄们憋足了劲,都想要与日本鬼子拼死一搏。直到抵达嘉善,全团奉命向枫泾镇反攻,将阵地夺回,这是他第一次与日本人近距离接触,他追赶着逃命而去的日本兵,用驳壳枪击杀了一两个敌人,当时非常的激动,全身热血沸腾。
但当他们连被留在枫泾继续阻击敌人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有了不好的预感,李驯也想过可能会牺牲,他也许再也见不上老家的亲人了。
只隔了一夜,他们连就遭遇了敌人的进攻,鬼子依靠着坦克快速突破了防线,李驯他们的人死了很多,他听长官们说起过敌人的坦克,但并没有亲见。
连长此时焦头烂额,措手无策,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比较有头脑与文化的李驯了,也许能把敌人的坦克炸掉,弟兄们还有一线生机。
但是结果也很明显,李驯带着的几个士兵都没能成功将敌人的坦克炸掉,若不是枫泾河流众多,道路也很泥泞,日军的坦克不好发挥,而日本鬼子因为穿着皮鞋在田野里很容易打滑,也许他们根本连几分钟都很难守得住。
他看着龙飞那脏兮兮的脸,说:“我们要想办法换上便装,看能不能找到村民留下来的衣服,我们等日本兵过完以后,想办法回家乡去,我身上还有一点点钱,也许能用得上。”
“回家?排长,你是说我也能回到凤凰县的老家吗?”龙飞兴奋地叫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要真的能回到家乡那可太好了。
李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先回家,我们再去找部队。”
“他们不会把我们当逃兵抓起来吧?我们的弟兄都死光了,要是扔了这身军装,到时候就怕长官们不相信哪!”龙飞有点担心。
“去你的!逃兵?老子枪都还在呢,怎么就成了逃兵,狗日的,老子可是跟日本人拼了命的干,我们是命大才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