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驯让龙飞背上步枪,他们在村子里搜了搜,找到几件破旧的衣服,可惜没有太多能吃的食物。眼下他俩最紧要的,还是想办法避开日军,看能否找到离开上海的办法。
换上了难民服装的李驯他们也并不太敢走大路,大路里肯定有鬼子要过兵,要是迎面撞上日本鬼子的话,两人可就不好办了。
“该死的,这小鬼子,连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也杀,简直是丧尽天良!”
一路走来李驯见到有不少难民的尸体,情况惨不忍睹,他心中除了悲痛,还有愤怒。不远的地方传来零星的枪声,附近肯定有日本兵在搜村,他决定先到河边的树丛中躲一躲,等到周围安全的时候再继续赶路。
摆在他眼前的一条小河起码有一百多米宽,附近几乎都没有见到桥,但远远能望到河的对岸有一座小山。
“看来我们只能游过对岸去,龙飞,你的水性怎么样?”
“排长,这有啥的,打小我就在沱江里头游来游去,这么一条小河,小意思。”
“看到那边没有,一会我们游过对岸,先上那座山上去休息一下,等天黑了再继续赶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附近已经很安静,料想应该不会有日本人了吧,李驯拉起龙飞,说:“走吧,这天气也还不算太冷,我们把外衣脱下,游过去再穿,这好不容易才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再弄湿了又没太阳晒,要是到了夜里这可受不了。”
李驯说完就开始脱起衣服来,他把枪也一起放进去衣服里包着,用衣袖打了个结,就向河边走去。
他回头对龙飞说:“我先下水,你在我后面跟着,小心你的枪,可别丢了啊!他娘的,老子还指望它来多杀几个日本兵呢,就算是打光了子弹,如果能把枪卖出去,也能做个路费。”
“放心吧,我这刺刀都还在呢,要是在夜里,我还能拿它来杀人。排长,你这几天可杀了几个日本人?”
李驯已经下到河中,他把衣服举过头顶,慢慢向前走着。
“老子没认真数过,估摸着起码有3个以上吧!”
“这么多?真牛,我就杀了一个!”
“放心吧,只要还有命在,还怕没机会杀小鬼子?”
确定周围基本上不会有人,他俩也大胆地说起话来。
河水已经快要没过胸口,李驯开始划水,他仰着身子,单手提着衣服,双脚一下一下地踩水,慢慢向对岸游去。
上了岸,他们把衣服放下,又回到河中洗去了在战场上留下来的泥污,喝了几口干净的河水,接着把衣服穿起来。
收拾干净了以后,他们朝着远处的山走去。
“他娘的,这看起来那么近的一座山,走了那么久都没到,这起码走了有几里地了吧!”
“排长,我已经饿得肚子一直在叫,这怎么一路上都看不到有人啊?”
“日本人肯定还会从这里经过,村民应该早就逃光了吧,我们还得小心点。等我们到了山上再吃点东西。”
龙飞哦了一声,他们继续向前走去,幸好这一路也没遇到敌人,其实别说是敌人了,就是路旁村子里的房子,也早已被日本兵搜刮得精光,连个活物都见不着。
他俩上了山天还没黑,两人生吃了几个土豆,轮流着假睡一小会儿,说这里是一座山,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小矮岭,但此刻他们在山坡上感觉起来还是比较放心的,这也算得上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了,可是如果还找不到一个当地人,就意味着他们还没脱离危险。
在夜里他们下了山又继续走了好远,时而停下来休息,乌漆墨黑的夜里看不见一丝光亮,到处是一片死寂,大地被一片恐怖的氛围笼罩着,哪怕这附近还有狗活着,也生怕在夜里吠出声来。
天亮之时,日本人的飞机不断从他们头顶的空中飞过,有时候十几架一次,虽然敌机出现在很远的天边,也许敌人是要去袭击西边的目标,但是李驯也不免紧张起来,天气已变好了的话,日本人应该就会又有新的动作。
他们听见几声枪声,但似乎相隔了很远很远,枪声并不响。
“我们得快点走,日本鬼子就在你屁股后面呢!”
“排长,我们到前面村子里休息一下吧,吃的东西也都没了。”
“好,你给枪装上子弹,注意警戒。”
他们走得实在累了,只好在附近的村子里歇了一下,可惜也并没找到能吃的,他俩出了村子,正打算要向一座小桥走去,远处有一群难民从桥上跑了过来,两人顿时感到欣喜万分,但很快他们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无情地浇灭了。
几个日本兵追逐着难民而来,一阵枪声之后,难民倒下了几个。鬼子笑着叫着,就像在追逐着一群猎物一样。
“快跑!”
李驯拽了龙飞一下,飞快地沿着河道跑了起来,他们一口气跑了几里地,看着日本兵没有追上来,于是停下来喘喘气。
河流上没有桥了,眼看着河道也变窄,李驯把枪收了起来,说:“我们还是游过去吧,对面有林子,看来应该不会有敌人了。”
他们这次没脱衣服就直接扎进了水里,等上了岸,两人就像是落汤鸡似的,眼前的现实让李驯感到无比的失败,但困乏的他并没有过多的去思考别的东西,他们很快就出了小树林。
树林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平坦而又荒芜,在一片水田里他们又看到了一线生机,这里有一块还没来得及挖的藕池,不用怀疑那里肯定能挖出来可以生吃的莲藕。
种田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本来就不是难事,这是一个没多少技术含量的活儿,没有几下工夫他俩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只不过他们湿漉漉的衣服上面,此刻又加多了很多泥巴。
早已饥饿万分的李驯洗干净了莲藕就马上吃了起来,他俩边吃边走,任由太阳晒着那一身湿衣服,似乎忘记了眼前的这场战争。
“人不管走到哪里,可都要吃饭啊!龙飞,今晚我们找个村子好好歇歇,不走了。”
自打早晨见到了那群活人以后,李驯觉得应该马上他们就可以脱险了。
他们在一条小路边上看到有几座零散的房子,找出来其中一间,打算在这里过夜。
房子里还有灶和木柴等等,龙飞将他们剩下的莲藕洗净,准备煮熟了再吃,但是李驯说要等到天黑才能生火,要不然给远处的日本鬼子发现了炊烟,那可就危险了。
天色渐渐晚了,他们围在灶台边上烤火,气温渐渐寒冷,他们的衣服也还没完全干,穿得又单薄,饥寒交迫使得人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他俩在夜里好好的睡上了一觉,这是近日来最舒适的一晚,虽然他们没盖得上被子,但却也找来了不少稻草,软绵绵的稻草不由得让人想起小时候在那阳光照耀的田野里,孩子们躺在芬芳的稻草上,幸福地睡着了……
他们舍不得再离开这个地方,但是到了白天,他俩一睁眼跳起来就从窗外看到路对面一百多米外的村子里有日本兵在搜索,动静闹得非常的大。
龙飞吓得出了一声冷汗,说:“排长,我们快逃吧!”
“他们只是一群散兵,应该是落伍的,而且也就只有六七个人,你看他们竟然还赶着一头牛,不如我们跟他们干上一仗!”
注:本书开始的时候力行社特务处编入“军统”第二处,这个不是人们常说的那个军统,1938年8月,第一处成为了“中统”,第二处就是大家所知道的那个军统。另外“忠救军”属于外围机构。军统所有部门的公开名称都不会叫做军统,上海区是外勤部门,特别是行动组人员基本上就是散落遍地。1938年开始,一直叫军统上海区,1946年后,保密局时期叫做上海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