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雪白的背影似是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缓缓回头。
那一刻世界出奇地安静,连呼吸都像是要停止了,他无比渴望看清那张脸,只是识海不堪重负,无法再支撑起这样的灵视,目光所见的一切潮水般退去……
他猛然睁开眼,手指紧紧扣着松软棉被,十座森然大殿和那袭白衣的影子皆消失在视线,他发觉自己依旧在那竹楼里,手上的玉佩殿门紧闭,并无异样。
“果然只是透视功能吗……”张守鱼看着那个鼠标,神色复杂:“刚才看到的是玉佩中的世界吗?那十座大殿是什么,那个女子又是谁呢?明明很熟悉啊,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这种感觉好糟糕啊……”
张守鱼闭上眼,努力驱散着那些纷乱的情绪。
那一袭白衣如挥之不去的梦。
她一定很重要,是亲人,妻子或者其他亲近的人。
他非常渴望看清她的脸,然后想起关于她的一切。
沉静了许久之后,张守鱼按着自己的胸口,开始努力地回忆,识海中的冰山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数据库,而自己的大脑更像是个搜索引擎,每当他想要寻找什么,便可以打开相关的记忆。
但是关于那十座大殿与那白衣女子的记忆,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张守鱼推测可能这些记忆是有权限的,而权限是随着自己修为能力的提升而提升的,毕竟在自己还是一个弱鸡的时候,知晓一些关于世界本源的大秘密好像也并非好事。
于是好奇心就这样被现实的困境死死地扼杀了。
自己的前世真是用心良苦啊……张守鱼苦笑着赞叹道。
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自己如今的样子莫名有些配不上自己的身世。
他明白,如今自己看似风光多了,其实骨子里依旧藏着自卑的,那是十八年沉积下来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抹去的。他从未和世界心平气和地好好相处过,只是在无数个像现在这样静谧的夜晚一个人胡思乱想。
如今换了截然不同的世界却依然是那般孤单的夜晚。
“张守鱼,别伤春悲秋了。以前你可是和女孩子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啊,如今不仅可以天天调戏自家的俏侍女,刚刚还看到玉佩里也藏着一个绝世美人,人家说不定是自己前世的未婚妻一直等着自己呢,若真是如此,上辈子辜负了人家,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待她呀所以明天开始,好好接纳新的生活吧。”
张守鱼总是很擅长劝说自己,说着说着,自己的胸口都热了起来。
他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中还握着那个鼠标,他看着这个鼠标,喃喃道:“把你造出来的前辈真是神通广大啊。”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借着你偷窥那玉佩里白衣服美女的日常生活……”张守鱼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但很快被他抹去:“张守鱼!你要自重啊!怎么能又这种龌龊念头!况且刚刚就差点被她发现了,以后绝不可以如此了……第一印象很重要……嗯!”
张守鱼一边劝着自己,又一边唉声叹气地躺倒在了床上:“可我真的好想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呀……”
他把玩着手中的鼠标,心想难道以后我就要成为这个世界的鼠标侠了?这个荒诞的念头出现在了张守鱼的脑子里,很快又被他甩开了。
什么鼠标侠,这么白烂的称号怎么配得上我,而且若是有其他穿越者,更是直接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了。
总之这个东西绝不能轻易被人发现了……
他将它压在了枕头底下。
调整了一番情绪后,张守鱼熄灭了灯,放下了竹帘,盘膝坐在床上,静静地开始冥思,按着记忆中一些修行入门的方法吸收着天地灵气。
但是很快他便睁开了眼。
那些吐纳的灵气经过那座破碎的紫庭之后,十不存一。
这让他更觉得困倦和烦躁。
“算了,今天心烦意乱不宜修行,明天再开始刻苦努力吧!”
高三读书的时候,他也如此日常劝说自己。
他收拾了一番屋子,又来到镜子前探查了一番,没什么反应,难道自己重生那天镜子发光只是意外吗?
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
手指抚摸上了平滑微凉的镜面,里面映照出自己昏暗的影子。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让他身子忽地发冷,但心中又有着抑制不住的好奇心。
他躺回床上,从枕头底下拿出鼠标,因为精神疲惫他很快便进入了冥思,光标重新出现,只是似乎因为自己的精神问题,画面有些不安地晃动着。
他将鼠标移到了镜子上,右键,打开。
虚幻的影子缓缓浮现在镜子之前。
里面好像……真的藏着什么……
张守鱼隐约看到了一片片赤金色的羽毛,团簇相聚,篝火般燃烧着,他视线上移想要看清全部。
接着一股几乎难以抵抗的力量自镜中突兀涌出,瞬间吞没了他的识海,张守鱼做不出任何反应,惨哼一声倒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直接晕厥了过去。
房间里,那面镜子开始缓缓扭曲。
那是如水般晃起的涟漪,镜子渐渐明亮,仿佛有什么东西睁开了一只幽异的眼。
接着镜面化作了熔金的颜色,火焰般的羽翼从镜子中钻出,长长的喙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唯有那瞳孔苍白而空洞,看不见任何颜色。
那是一只如地狱之火燎燃了的大鸟,三条光华灼灼的尾羽长长的迤地。
它从镜子中缓缓走来,如从传说的故事里轻轻振翼而出,弯钩般的足趾扣在了张守鱼床沿,火羽的边缘亮起了苍白的焰火,将竹楼照得宛若一只微明的灯笼。
它收拢了羽翼,狭长而苍白的瞳仁死死盯着张守鱼,而熟睡中的张守鱼对此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