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而下的身影顷刻便至,他手中握的不是刀刃,而是一片深青色的瓦片。
但在极大的速度下,任何东西都可以变成极具杀伤性的武器。
鬼将平静地看着那道落下的影子,嘴角浮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张守鱼猛一甩手,瓦片旋飞而出,撞向鬼将的脖颈,他拳尖的骨节上,攀附着的灵力宛若一层护手的甲胄,筋骨震鸣的声音在昏暗的天空下爆起,而鬼将已然递拳将青瓦击碎,几乎没有任何间歇,又一拳撞了上来。
两人拳尖相撞,相对一拧,接着劲力喷薄,双拳之间裂出爆竹点燃般的声音。
那奇袭落下的白衣少年闷哼一声,拳尖的护手灵力被尽数撼碎,那拳劲如大风扑面,他身子被直接抛起,向后落去。
张守鱼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尚未断绝的拳风吹开额前的头发,脸颊柔韧的线条宛若刀削而过。
他这才发现,方才鬼将甚至并未亲自出拳,他的身侧,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两只暗紫色的鬼手。
他早已察觉到了张守鱼的存在,所以方才与慕师靖的缠斗中他并未使用全力,而方才更是长枪直接脱手而出,卖出一个最大的破绽,为的便是引蛇出洞。
而在张守鱼出现的那一刻,鬼将才真正亮出了自己的爪牙!
那两只暗紫色的鬼手在身侧揉动着空气,鬼将身子雄鸡抖羽般一震,浑身筋骨发出了爆竹般的声响,一道道劲力自骨骼中榨出,无形的风萦绕在他的身侧,他肌肤蜡黄而粗粝,那一双狭长的眼睛如夜狼般亮起,精神气魄与方才派若两人!
“你莫非是慕姑娘心爱之人?能与她做出如此决策,确实不错。”鬼将傲然地看着他:“只是可惜,终究太过年轻。”
修行是一场时间长河中的软磨硬泡。
年龄的差距往往带来的是难以逾越的鸿沟,那道鸿沟天赋,毅力皆难以弥补。
张守鱼自然不会多说一句话,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鬼将,他不会杀慕师靖,并不代表他不会杀了自己。
这是他第一次站在生死的锋芒上,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恐惧,但不知为何,这一幕仿佛在过去的某一刻演练了无数遍,生死的砥砺反而激起了体内的血。
“小心!”
慕师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鬼将已然踏步而出,身前的青石板地被蹬得碎裂,两只鬼手也已腾空而起,黑云压顶般落下。
那些揉入骨骼里的武技在此刻猝然发动,一股充沛的劲力自他身体中勃发而出,那些靠近他身子的雨滴顷刻弹开,他身影在一个停顿之后向前猛冲,呈犄角之势攻来的鬼手在身后两寸处错开,斩下了数缕发丝。
寒芒如针割面,张守鱼身子微侧,水花随步伐踏起,身影如枪,仅仅一晃之后便已踏稳。
而鬼将已如熊虎般迎面撞来,拳尖上似有枪芒般的光在瞳孔深处亮起,死亡的气息逼仄至前,张守鱼心中犯怵,但此刻真刀真枪千钧一发,容不得他去过多权衡自己此刻的实力。
心中的恐惧念头被强行压下。
张守鱼双袖鼓起,其下的手臂肌肉绷紧,经络如龙蛇炸起,那巨大的黑影已逼至身前,拳掌若崩山而下,张守鱼拦臂挡击,如翻水覆浪一般左格右拦。
两者皆是硬打硬撼,每一记撞击之后,张守鱼都觉得自己的身子似要被撞得散架了,但这副身躯的强悍却也超出了他的想象了,拳脚在一口气下相撞了数十下,只是鬼将比他高了一个头不止,虎熊般的身躯下,那狂烈的攻势下大开大合,将张守鱼打得不停倒退,如斜风中飘摇的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