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十九又唤了两声,新梅将她拦下,迅速而低声的说道:“余格格,您就别再惹福晋生气了,快些回院里去吧。”
“可是…”
新梅不耐烦的打断了她,又解释道:“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每个人都像他一般,有病不说不治,个个学样,全都讹上府里,那七爷府还有没有个规矩了?福晋也有福晋的难处,您别怨她心狠。福晋总说您心善,可奴婢看您呀,是天真!”
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后,新梅拔腿去追七福晋了,气喘吁吁的扶着七福晋,断断续续的说道:“哎,您说这余格格是怎么回事?之前那个小路子她要救,这回小柳子她也要救!若不是知道她尚未侍寝,不算得宠,不然奴婢都要怀疑她是恃宠而骄,故意与福晋您作对了!”
七福晋轻笑一声,笑声有些飘渺,“若是旁人,我定会有那么怀疑,可是余十九,我就不会那么想她。”
“毕竟,像她这么纯粹的人不多见了。”七福晋搭着新梅的手,手腕上的佛珠突然压的新梅有些疼,新梅嘶了一声,感觉七福晋的手在一瞬间猛然加了力气!
就连她的声音也轻快了几分。“一张白纸落进了墨水池子里,需要多久才能被染黑呢?染黑之后,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图案呢?”
“呵呵。”七福晋笑着摇摇头,“我真的很期待…”
而在屋内,“呜呜呜…”那小丫头低低啜泣的声音好让人心疼,余十九摸了摸袖袋,把那里头的珍珠全抓给了那小丫头,劝道:“我上回听说西市口那边的房屋租子便宜,你拿这些珍珠去换点银子,帮他安置下来吧,再请个大夫给他治病,到他能自理为止,能救过来便最好了!”
“谢谢余格格!谢谢余格格!”
余十九对钱银没什么概念,将那些珍珠塞给了那丫鬟,便转身出了这屋子。
星云院内,胤佑与七福晋相对而坐,新梅斟好茶后便退出了屋子。
茶香四溢,却没人先动手去拿杯,七福晋只是低垂着眉眼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主子爷之前教训的对,是我太惯着她了,平日在府里小打小闹,不讲规矩便罢了,今日惹出这么大的祸事。真叫人后怕。”
话到此时,七福晋面上才露出一股后怕的神色来。
茶杯冒出的热气逐渐消散,胤佑端起蓝底碎纹杯啜了一口,淡声道:“明日去向太后请罪吧,福晋先去,散朝后,爷便过来。”
“这是自然。”七福晋点点头,“只是我担心,那雅仁格格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太后也是蒙古的,自然会更回护雅仁一些,何况十九不过是咱们府上一个侍妾。爷,若是太后要您处置了十九该怎么办,若因为她而牵连了咱们府里又该怎么办?”
胤佑眸色微暗,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淡声道:“那就先将她处置了吧。”
“…什么?”七福晋眼一睁,有些不可置信,就连说话都含糊了起来,“将…她处置了?将十九处置了?爷,十九…十九今日是做的不对,冲动了些,可是那雅仁格格差点打死无辜下人也是事实啊!羞辱我们七爷府也是事实啊!怎就…非得将十九处置了?”
待七福晋吞吞吐吐的说完一席话,胤佑已站起了身,他将茶杯倒扣,修长的手指倒了一圈剪影在桌面的瓷器上,七福晋顺着那光影望上去,见胤佑神色淡定,开口道:“就这样吧,福晋不用操心这事了,爷会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