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声不再,约莫是被人堵住了嘴。
可那声声喊叫,还在余十九耳边回转,她微垂眼帘,那女子说的蛟龙狼狗,是谁?
她的孩子又在哪里?
突然!顿觉身旁烈风擦过,她猛一抬头,见是胤禔箭步似的朝他福晋奔了过去,他本是个行军打仗的人,生起怒来,肃杀之意似卷乱狂风,搅的人心里不安宁!
“你这!”胤禔话没骂出口,直郡王福晋已是浅浅福了个身,朝诸位说道:“叫各位叔叔看笑话了,这女子原本是我府上一名使唤丫头,伺候多年,很是有些情分,闹了疯病我也没舍得将她赶出府去。”
“没成想今日倒叫她跑了出来,瞎闹了一通,丢了我郡王府的脸面,也让各位看了笑话。”
直郡王福晋笑吟吟的说着话,气度怡然自得,面对胤禔的怒火她仿若未觉。
“张佳氏,你好大的胆子!”胤禔压低着声儿,怒斥道。
直郡王福晋只当没听见他说话,又朝那一堆吓傻的女眷颔首道:“各位妹妹没事儿吧,可吓着你们了?”
有些个胆子小的,已经绞着绢子开始掉眼泪了。
但看她们,四福晋站到了胤禛身边,深深的叹了口气,目露悲悯。
十福晋眨眨眼,与十爷表情同样呆滞。
而八福晋,细眉微拧,眸光带着一股冷意,嘴角勾着,泄出一声哼笑。“呵,这个大嫂可比前一个要狠多了。”
“八嫂什么意思?”十福晋红唇微合,问了一嘴。
八福晋不语,只将眼神移开了,神情略有不屑。
“大千岁莫要生气,今日是臣妾不好,没管教好下人,连个疯病人都没看住,扰了咱们大阿哥的满月酒,您放心,臣妾下来一定会好好责罚这些狗奴才的!”
张佳氏声音放大了许多,旁人都听的一清二楚,更不用说与她面对面的男人。
胤禔近乎咬牙切齿的逼问道:“本王回府时曾问了你,大阿哥额娘在何处,你不是说她身子不好,在别庄养着吗?!”
“是啊。”张佳氏轻飘飘的应着,眨眼间流露着一丝不明显的阴狠。
“那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还将她弄成了那副模样!”
胤禔欲要抬手一巴掌给张佳氏摔过去,张佳氏却不疾不徐,道:“她?刚才那个疯病人吗?大千岁是说那个疯女人是咱们府上大阿哥的额娘吗?”
胤禔一愣,抬手的动作也僵住了。
张佳氏眼神下移,望着男人紧攥的拳头笑了下,又抬眸冷声道:“今日这么多兄弟妯娌在呢,你要告诉他们,那个疯女人就是你长子的生母吗?”
闻言,胤禔呼吸重了重,胸前起伏不停,半晌又问:“你有什么计算,大可与本王说,何苦将她弄成那副模样!你恶毒!”
张佳氏舒了口气,丝毫无所谓,“主子爷,您这般将宾客们晾着,怕是不好吧?”
她将称呼从大千岁换成了主子爷,胤禔便又回头,正逢胤禛携了四福晋发声,“大哥,既然你府里有要事处置,我们就先回了。”
四福晋也冲着张佳氏笑了笑。
胤禔点点头,表情有些凝重。
方才席间酒劲散去,每个人的神思都被方才那疯女人波及了一下。
众人都道了告辞,胤禩在走了几步后,回头来说道:“大哥,不过是个发了疯症的病人搅闹了宴席,今晚都是自己人,无甚要紧的,咱们自家兄弟没有计较的道理,你也莫再为此与大嫂争吵。”
胤禩话声尾音拉的长,话中玄机总能叫人听的清楚些。
胤禔侧目回了一个眼神给胤禩,示意自己知道了。胤禩是胤禔的额娘惠妃养大,兄弟二人间还是有些默契的。
余十九与胤佑走在后头一些,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夫妻俩还在对峙着,隔着远了,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胤禔背对着,她也瞧不清他的表情。
可那位大福晋面上流露出的那种志在必得的胜利感却叫余十九看了有些不舒服。
‘你带我去找神仙,让神仙救救我的孩儿啊…’
疯女人的声音如魔音飘在余十九耳边。
直郡王府距离七爷府不远,他们步行回去,看余十九闷闷不乐的样子,胤佑揽住她肩膀,把人带着离自己近了许多。
“怎么这个表情?”
胤佑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吹进余十九耳畔,比这晚风还舒宜。
余十九轻叹一口气,问道:“那女人说的孩子,是不是就是今晚那个小阿哥,直郡王的长子?”
胤佑微愣,而后缓缓摇头,“我不知。”
这答案分明是在胡诌,她余十九都能瞧出来的事儿,没道理胤佑会瞧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