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十九噗的一声笑了,她立马捂住嘴,朝胤佑拼命的挤眼睛,嘀咕道:“爷,这位县令大人说话好好笑哦。”
胤佑也跟着她笑了笑,看他看向俞自珍和那些灾民的眼神,分明更有深意。
等这些灾民被俞自珍亲自清理光了,一行车马才终于能平顺的卸货下人。
俞自珍捧着本子亲自记录,张久卫帮着那些捕快从马车里将米粮油水的往下卸。
胤佑与胤禔站在一边,兄弟二人脸色都好看不到哪儿去,不过比之胤禔的明显怒容,胤佑则显得要平淡许多许多。
“大人,都清点好了,往库房里放了,晚些时候就能让大家过来挨个领了。”
府衙的师爷手里捧着花名册,翻了几页对俞自珍说着话。
俞自珍也将本子一手,嬉皮笑脸的朝胤禔胤佑作了一礼,道:“二位爷,辛苦了,日头太大,随奴才进去喝杯茶歇一歇吧。”
“哼。”胤禔哼了一声,摔袖随他进去了。
入了这府衙,余十九才知七爷府有多么豪华多么好。
这处斑驳的墙,乌色的瓦,地面全数龟裂,耳边是扰人的鸣蝉,吵的令人心里发毛,地面上热腾腾的气肉眼可见。
下人上了几个残破的瓷碗,几位揭开一看,面色各异。
胤禔的眉就没舒展开过,不过倒也面色如常的喝了那茶。
胤佑亦是面色不改,喝了两口递给了余十九,轻声道:“你瞧你能不能喝?不能的话就先忍忍,待会儿取水壶里的水用。”
余十九有些好奇的接了,才知道胤佑为何担心自己喝不下去。
说是茶,不如说是泥水汤。
焦黄浑浊的水面儿,飘着几根茶叶,茶味儿和泥土味混在一块实在不好闻。
余十九口渴极了,也顾不得那许多,忍着强烈的不适灌了几口,差点打了干呕。
胤佑看她难受模样,一时有些后悔,脸上满是心疼。
“余格格,奴才给你取水壶来吧。”张久卫说着便要回去取水壶,被余十九一把拦了,她低低的说道:“不行,这么多人瞧着呢,不要给七爷添麻烦。”
胤佑倒是有些没料到,他抿唇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头胤禔沉着脸,直接发话了。
“赈灾的所用已经给你们了,要如何发给那些灾民,凯大人会与你们主持。”
胤禔看了一眼凯音布,凯音布立即起身,应了声是。
“至于萨大人。”胤禔又望着萨穆哈,突然起身道:“就不耽误了,你带我们出去走一遭!”
“是。”萨穆哈也起身跟上。
俞自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不敢相信。“这…这会儿正热呢,千岁是要去哪儿走一遭啊?”
眼看胤禔忍不住又要揍人,胤佑忙起身,帮了俞自珍一把。
“混账东西!你当爷是来你这连州游玩的吗!自然是去看看各处水源的情况!”
俞自珍恍然大悟,又劝:“可奴才想着,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还是请诸位先用点饭菜,奴才再带你们去如何?”
“混蛋玩意儿!一顿不吃,本王瞧你便被饿死了!”胤禔摔袖而去,萨穆哈连忙跟上,怒其不争的指了指俞自珍。“你这知县啊,千岁看百姓们受灾受难,尚如此急切,你倒一点不慌!”
二人背影火速消失,胤佑不由想起胤禩曾与他说过萨穆哈为人耿直,果真与胤禔是极合拍的。
胤佑摇摇头,叹了口气,先对那何太医说:“何太医,您先歇一会儿吧,一路舟车劳顿。”
“多谢七爷体恤。”那老头儿确实被累的不轻,如此这般,便靠着那躺椅歇了。
胤佑也起了身,倒不是要朝外面走,而是对俞自珍吩咐道:“带爷去你后院看看。”
俞自珍心下了然,胤佑是想瞧瞧水井的情况。
应了声便带着人往后院走。
原本该流着清澈水流的井此时不过是枯井一口,翻出的土石碎块堆积着枯枝烂叶,还有股难闻的恶臭。
胤佑蹲身下去,仔细绕着井口看了一圈。
余十九自来是活在水里的,一眼就看得出这井枯死的起码三四个月了。
看来,这里人的日子应当比他们想象中的更不好过。
余十九眸光黯淡,默默的看着胤佑。
“俞大人…”
他才开口,俞自珍却笑道:“若是七爷看不出个什么来,也不打紧。毕竟您也不是专司水利的,这是天灾,就算来的人是龙子龙孙,怕也是没法子的!”
“大胆!”张久卫呵斥。
这俞自珍竟然是在不满!认为朝廷派来两个对水利一窍不通的皇子做钦差,简直就是闹着玩儿!
胤佑也不生气,淡淡说话:“这井干涸约莫已有个三四月份了,可朝廷是这个月才收到广州知府的加急奏折,这又是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