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十九咦了一声,凑近了胤佑,低声询问道:“你什么时候还请了那广州知府过来?”
胤佑回视着她,笑的温和,“我一直都与你在一块儿,也没那个时间去请。”
难道是?
“哦…”余十九反应过来,笑道:“是直郡王!”
那通川县令惨白着一张脸,一脸的汗水直往下淌,他脸盘子本就大,被那汗水冲刷,活像个发面馒头。
而再看那冯三,之前的趾高气昂收了回去,转而换了一副谦卑恭谨的态度,跪在胤佑脚边,叩头道:“是奴才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七爷与夫人!”
“不如…”冯三眼珠子一转,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又挪了几下膝盖靠近了胤佑,腆着脸说道:“不如奴才将这些银子还给您,您大人有大量,就…”
“啊不不不!双倍!奴才还您双倍!”
冯三双眸发光,余十九在一边看着,觉得像是看到了一只硕大的绿苍蝇,围着胤佑嗡嗡嗡的直转悠。
“双倍…”胤佑喃喃两声,表情变得有些探究,似乎在认真思考冯三话里的可行性。
“恩!哦,若七爷不满,奴才还您三倍如何!”
余十九倒吸了一口气,那不得十好几万两了?
她好心动啊!
她下意识的去看胤佑的脸色,只见胤佑表情依旧淡淡的,只是笑容里多了两分算计,温声询问道:“这两倍三倍的,你拿的出来吗?”
“拿的出来!奴才既然敢说这话,那毕竟是拿的出来的!”冯三突然衡着手指着财生,高声说:“您若不信,问问财生!他是最清楚的!”
“财生,是不是!你快跟七爷说啊!”
对着财生,冯三的脸色就又变了一个弯,丝毫不如在胤佑眼前恭敬。
于是,胤佑将视线调回到了财生脸上,轻声问道:“堂舅,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堂舅?”
冯三脸色一喜,拉着胤佑的裤腿拽了拽,突然喜上眉梢:“既然都是亲戚,七爷又何必赶尽杀绝呢,是吧?何必非要请知府大人过堂一叙呢?”
而胤佑不再理会冯三了,而是直直的盯着财生。
财生脸色几变,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来。“冯…冯大爷自然是拿的出那银子来的。他是…冯大人的亲侄子。”
广州知府冯刚应的亲侄子。
胤佑微微一笑,“哦,原来如此。”
可余十九瞧这男人一脸淡定,像是早就摸清楚了这几人的关系一般。
整个大堂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外头分明是火红的大太阳,可这里头的人个个都觉着像被丢进了千年不化的寒冰池子里,冷的人发慌,冻的人刺骨!
当胤禔亲自把广州知府请过来时,来人也同是颤颤。
胤佑坐在高堂上,正在把玩那块惊堂木,听见胤禔大吼一声,“尔等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龌龊事!不妨与七爷一道讲个清楚明白!”
咚的一声,胤禔直接松了手,把那位瘦的跟鸡崽儿似的知府大人扔到了地上。
胤佑缓缓抬头,笑道:“哟,有些年没见了,冯大人近来可好啊?”
冯刚应干笑两声,跪直了身子打了个礼,口中喊着:“参见七贝勒,贝勒爷金安。”
“安,冯大人也安。”胤佑应了一声,话音里还带着浅显的笑意。他却又随手从袖中抽出了一个精巧的书卷,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冯刚应的头上。
冯刚应慌不迭的捡起一看,顿时头皮都麻了!
“这个是我那侍卫在财生老爷家里搬水时,不小心搬到的。上头记载着您给他送水送粮的往来记录,原本也没以为这是个多严重的东西,可那后头怎么还有银两计数呢?”
胤佑一边说话,一边走了下来。
声调也冷了不少。“一桶水,十两银子,冯大人,您这生意做的好大啊!”
一语惊魂!
余十九都懵了,还以为财生家里的水是这通川这些当官儿的送他的,没想到,竟然是卖给他的,还收的那么贵?
财生也是一脸卡白,他平日里都是将那书卷藏地皮底下,怎么被那憨莽侍卫搬一会儿水的功夫,就给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