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十里外,北皇骑骏马,披战甲,目视前方,目中尽是冷冽的煞气。
“陛下,越过前方大山,只需疾行两个日夜,便可到北关城下。”
北皇身边,有文人模样男子走出,见北皇略显苍老的模样,轻轻摇头,三十年跟随,这个记忆中遭便人间苦难,从来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在耶律雄奇身死消息传来之时,便弯了腰,白了发,便是身子骨都一日不如一日,自初春开始,每日间都在剧烈的咳嗽着。
入秋之后,被冷风一吹,更加严重,许是几日行军,唤起了胸中的豪气,这几天才稍稍的缓和了一些。
“北关……”
北皇轻喃,目中温馨,带着一丝追忆,许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儿,脸上甚至浮现一丝笑容,只是很快的,便阴沉了下去。
“通知下去,此次扣关,关不破,人不还,血不尽,刀不封,除我二十万儿郎之外,所遇所见任何人,皆为敌军,杀!那片肥沃的土地,不应该再被懦弱的南人占据,它们应该属于我们,属于天狼的子孙。”
声音低沉,带着无尽杀意。
文人听言微愣一下,北国苦寒,生活艰难,对于粮食,物资的需求强烈,这些年间一直南下,劫掠赵国的一切,粮食,盐茶,铁器,人口,虽杀戮无数,却终究只为生存,若按照北皇所言,一路所遇,皆是敌军……
他想劝说什么,一抬头,却见到北皇冰冷的目光。
“是……”
低头应是,努力掩下目中的惊慌后,快速退下。
“大汗有令,此入北关,不破不还,血不尽,刀不封……”
“所遇赵人,皆是敌军……”
一声声嘶吼,在军中升起,飘荡,很快的便被马蹄践踏声震碎,飘散。
“踏踏踏……”
二十万铁骑南下,如洪流,浩浩荡荡,如山崩,地动山摇,如天塌,风卷云烟。
……
“大汗统族中二十万青壮南下,双骑,披甲,一路上若是不耽搁,这个时辰,距离赵国北关应该只剩下了百里路程。师尊之前所言,赵国人杰地灵,每逢大乱,必有英雄降世,杜江身处北关,已经阻挡了我族十年,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还如之前一般。
自师弟命陨大赵,一年来,大汗性情大变,这一次,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之前传言,赵皇狭隘,为削弱北关军力,施用了一些手段,如今北关军中怨声载道,将帅离心,军令不畅,老师之前寓言恐怕就在眼下。”
北国大都,一间简陋的茅舍中,一个中年喇叭模样的男人双膝跪地,额头,鼻梁死死贴在地面,虽已是深秋,甚至偶有雪花飘落,可一番话后,他的眉角处依旧有无数汗滴涌现。
对面,一个身子枯瘦的老者坐在皮毯上,双目紧闭,手指不断把弄一串念珠。
“雄奇南下时,我便说过,他的死,将换取大汉入主中原的一个契机……”
手指一停,老者缓缓睁开双眼,目中尽是看透了一切的沧桑,他嘴角一咧,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配合半白半黑的发丝,焦黄的面庞,说不出的诡异。
“你……在担心什么?”
对面,中年人身子压的更低,忍不住的抖动这,一滴滴汗珠滴答滴答落下,却不敢擦拭,又过了许久,那老者叹息一声。
“哎……这些争论……退下吧。”
中年人不敢言语,慌忙退下。老者摇了摇头,坐回原地,目光凝视南方,眼中带着浓浓的向往……
那里,是赵国的方向。
“大萨满乏了,正在休息,这段时间内,没有雄元皇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一步,若是有人胆敢打扰萨满休息,斩。”
胖子走出之后,唤来侍卫头领,严厉警告一番,那头领拍着长刀,满口应是。
……
“死性不改啊,这些蛮人,果然不讲求任何承诺。”
北关中,方正微微皱眉,饮一口浓茶之后,疲乏的身子终于有了一丝清醒。
自从正月末到达北关,半年监军生涯,原以为对于北关,对于北国有了许多之前不曾有过的了解,如今看来,终究还是片面。
“杜候在哪?”
写了一份密报,遣人快马送至京都之后,他放下茶盏,对从京都带来的侍卫统领问道。
“在大帐。”
“消息传来之后,杜候便召集了军中将领议事,大帐外有兵士把守,不得靠近,如今似乎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不过还是没有什么答案,远远听着,其中似有争吵声传出,好像是在争论什么,只是离得太远,听不清楚。”
侍卫统领是一个青年的壮汉,年纪不大,约二十上下,一身亮银战甲披在魁梧的身上显得英武无比,脸庞刚毅,线条硬朗,只是眉宇间的那一丝桀骜,似破坏了整体的美感,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我远远听了几句,隐隐中似乎在争论如何守城,废物一样的东西,难怪大赵兵锋愈加衰败,北关中有兵甲十万,具是我大赵以一顶十的儿郎,有这样的兵锋,不想着怎样出城作战,荡平了北国的兵马,却只是一心守城,难怪这些年没有收复任何故地,大人前些日子的主张,一再被军中将领反驳,我看这些人,恐怕早就有了二心,想要再行一次黄袍加……”
“住口!”
方正徒然色变,打断了他的讲话:“这些时日,你是越加放肆了,这些话,是你应该说的?是你能说的?
他心中无比认同张峰的话,尤其北关将士不应守城,而是应当主动出击,也是他多日熏陶下的张峰的一种认同,可有些话,终究是逆言,无法出口。
张峰瞥了瞥嘴,不屑的笑了一下,对于方正的训斥,显然并没有放到心上,同时心中明了,自己说的,不过是他心中担忧,却又不敢说出口的话,心中的隐秘被人揭露,下意思的气急败坏罢了。
“杜候召集军中将领……”方正微微皱眉,手指在书案上轻轻叩打:“没有派人前来通知?”
“通知了。”
“恩?”
“之前,有派人来,我见大人正在书写奏章,想着那些人也讨论不出什么有用的结果,大人一旦去了,反而又会和那些人争论起来,便派人打发了,只是通知了来人,结束之后,请杜候前来一序,如此一来,大人有什么事儿,只需于吩咐杜候,让其交代下去便是,也少了许都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