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仗打下来,要死多少人,又得让多少百姓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将北商皇朝百年国祚交到一个外人手里,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元缂在问及他意见时,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了这事,叔侄两的关系闹得很僵。
而萧枢为借兵,打回南央,也是够拼的,他不仅发誓誓死孝忠北商皇室,还盯上了元熹长公主的身份,说要娶她为建安王妃。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这样做的目的。
而元彦和的意思也很简单,只要元熹愿意,他没就没异议。
事情诡异就诡异在,元熹居然同意了!
这让他颇为不解。
之前连面都没见过的两个人,怎么一下子就看对眼了?
特别是他那眼高于顶的大侄女。
她可是发过誓,一定要嫁给一个跟他一样文韬武略才华绝世的男子的。
紫璟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停了下来,歪着头,问:“你是在变相夸自己文韬武略才华绝世么?”
“不,我是在夸你好眼光!”元某人的语气十分的认真且诚恳。
紫璟挑眉,啐道:“臭不要脸!也亏得百姓说你是个贤王,不曾想竟是个卖瓜的黄婆!”
“好好好!我错了!皇婶!皇婶您上车!”
两人嬉笑打闹着上了马车。车轮滚滚,辗过雪地,轧出两条清晰的轨道痕迹,向前方蜿蜒而去。
其实,谒见皇后的时候,元熹也是在场的,可她并没有告诉她成婚的事。
那时她正好站在书桌前与皇后讨论一幅山雀图,见紫璟来,便将她拉过去,对着皇后就是一顿猛夸,说她画技如何如何了得,三两下子就能将她画的一幅雪松图改得有模有样。
皇后听了,也颇为惊异,说难怪才高八斗的诚王爷会选她做王妃,想来也是有原因的。便请她来一起品评画作。
她也乐得品鉴,凑到桌前,仔细观赏,只觉桌上之画,画得固然工整绮丽,只是看起来颇为呆滞。
特别是站在西番莲枝头上的两只山雀,明明动作很是灵动活泼,可目光却沉郁暗淡,这让整幅画的格调都变了,让人觉得所有的开心,都不过是装出来的。
可东归先生也说了,画画这东西,跟音律诗词其实是差不多的,最是能体现创作者的心境。紫璟不是这画的创作者,不敢随意点评画的好坏,只十分中肯地说了句,道:“此画甚好,若是能在颜色调配上注重一下浅淡相交那是最好不过的。”
“就这些?”
元熹愤愤然,一副她不批评一下这画的创作者就不服气的样子。
对于她的执着胡闹,皇后只是笑了笑道:“皇婶会画画的事,本宫也是今儿才知道,也不知本宫可有福气,欣赏欣赏皇婶的画作。”
紫璟正欲回话,一群人忽然风风火火闯了进来。紫璟定睛一看,竟是高英。
她抬头挺胸趾高气昂地站在大厅中,身后跟着两个被内侍压着的宫女,说她在御花园抓到了两个私相授受的宫人,其中一人,是坤翎宫的人,她不好处理,就把人带来了,问皇后要怎么处置。
皇后倒是一派宠辱不惊的模样,回到正位上坐下,气势一开,高贵人嚣张的火焰就降了一半,诺诺地朝她和紫璟南阳欠身行礼。
像这种热闹,紫璟是很喜欢看的。
只是元彦和并没给她看下去的机会。
进宫拜谒前他们就已经说好了一起回家的,他在正阳门外等了许久,不见她来,便派内侍进来催促。
紫璟无法,只得依依不舍拜别了皇后等人。
回到王府,她便将画画的工具搬了出来,摆放到庭院回廊里,凝神调色作画。
元彦和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说话,命人将茶几茶壶等物摆放出来,坐在她身旁烹煮茶水,依着位子看《齐物论》。
“昔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
两个人,就像互不干扰的两个世界,安安静静地呆着,一呆就是一个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