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永巷中,一子一母在绝望的边缘苦苦挣扎着,完全没有察觉到恶魔的魔掌正朝他们伸来……
负责永巷守卫之责的两个卫兵在巡逻的时候,发现有人闯入了关押舂奴戚氏的地方,仔细一看,来人竟然貌似是三王子刘如意。宫里谁不知道舂奴戚氏是太后的眼中钉,赵王刘如意更是她的肉中刺。先前戚氏被押解到此处囚禁的时候,常公公已经一再强调,没有太后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戚氏,尤其是赵王。
如今赵王深夜至此,肯定是偷偷过来的,要是把这消息卖给太后,说不定还会有赏呢。一想到这儿,两个卫兵迫不及待地跑去椒房通风报信,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对方捷足先登。
虽然吕后让常满歇息了,但他也只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静候,以防吕后一个召令送来,自己就能马上过去应命。所以当小太监常喜把那两个卫兵传来的消息转告给他的时候,二话不说,立刻就往吕后寝殿的方向迅步走去。
吕后一听守门的小太监禀告说是常满求见,便立刻将他宣了进来。以常满稳重谨慎的个性,深夜求见,肯定是发生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常满急匆匆地踏着小碎步跑到吕后跟前,弯身行礼,立马将从永巷中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主子。吕后这头还在跟审食其说起戚夫人的事情,那头刘如意从宴席中离去之后居然直接跑去永巷见他的母亲,简直就是不把她的懿旨放在眼里。
这口恶气,叫吕后怎么忍得下去,立即下令让审食其带上一队宫卫和常满跟自己一道往永巷的方向径直走去。
还处在龙首山古柏之上的宫魅和窦漪房,本来还站在高高的树枝上静静看着王城夜景。忽然底下传来一阵骚动,从高处往下一看,看见吕后带着一批宫人侍卫从椒房行色匆忙地往永巷的方向疾步而去,看样子好似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今夜是皇帝新婚之夜,谁敢在此时闹事?宫魅和窦漪房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静夜骚动,定不寻常。
他轻声道:“小家伙,抱紧我。记住,不许出声,更不许乱动。”
窦漪房乖乖地点了点头,转眼间人再次被他打横抱起,随着他双足一点一提,旋风又一次拂面而过,自己就这样跟着他以极快地速度无声息地跟在吕后队伍之后。她本能地揽住他的颈项,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鼻间传来他身上清新温暖的气息,居然有种安心理得的感觉。
她一定是被吓疯了,窦漪房暗暗地想。
吕后率领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永巷,当戚夫人和刘如意这对母子还在诧异之中的时候,厉声令下:“来人!把逆臣刘如意给本宫拿下!”
“诺!”审食其单手一挥,十数名宫卫一涌而上,将手中的长戟顶在赵王刘如意的跟前,其中两名卫士一左一右将他双手反扣于身后。同一时间,宫魅带着窦漪房停在宫顶上的一个暗处躲了起来,借着夜色把两人的身影藏好。今夜月色明亮,正好方便了他们在这里窥视。
戚夫人爱子心切,愤恨不已地指着吕后怒骂:“无耻吕雉,我儿子是堂堂高祖皇帝的三王子赵王,你是发了疯,敢对王子下手?!”
审食其怒斥道:“大胆疯妇,竟敢对太后娘娘出言不逊。来人,掌嘴!”话刚落音,另外几个宫卫冲了过去,打开囚房,将戚夫人拖了出来,当着吕后和审食其的面,扬起手臂一下一下地往她的脸上用力地扇过去,一点也没有顾惜她曾经是宫妃的身份。
窦漪房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吕后对付戚夫人的手段,已经一次比一次严酷了。
宫卫们个个孔武有力,每一个巴掌都用尽了力,戚夫人身体柔弱,怎么受得起这样的对待,不一会儿,白皙的脸蛋已经高高肿起,红通通地渗出了血迹。她咬紧牙,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不肯在吕后面前喊一声痛,更不愿在她面前示弱。
刘如意看见母亲受辱,情急之下只好扑倒在地上向吕后磕头谢罪:“请娘娘恕罪,饶过我母亲吧!”
“如意,不许求她!你是高祖皇帝最最钟爱的儿子,这女人不过是失宠的弃妇罢了!”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窦漪房相信吕后此时射向戚夫人的目光早就把她碎尸万段了。她不是没有见过吕后发火,却从来没有看见过她如此激愤的表情,一句“失宠的弃妇”踩中了她心中最大的痛处,让她恼羞成怒。
“住手!”众人应令停下,只见吕后冷冷笑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是吧?要对付你,我有比刀子更有趣的想法。”
她凤目偏转,审食其立即了然,马上向宫卫们下达命令,喝道:“来人!赵王如意违抗旨令,私闯永巷,勾结罪妇,空有王子之名却无皇家之德,定当重罚。现赐梃杖五十,以儆效尤!”
卫士们齐声应诺,一把将刘如意压倒在地上,取来梃杖直接就往其后臀狠狠地杖责起来。啪、啪、啪的声音在静夜里特别地骇人,刘如意哭着喊着,凄凉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嚎啕到后来变得嘶哑,听得人撕心裂肺。戚夫人直想扑过去阻止,却被卫士们拦了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受罚。
鲜血很快地濡湿了刘如意身上的宫服。他拼命想挣扎,奈何四肢被宫卫钳制,放声哭喊得呼天抢地。负责杖责的人并没有手下留情,在吕后凌厉的目光之下,一下一下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打下去。
窦漪房不忍再看,把脸埋在宫魅的胸膛上;宫魅的手轻轻地抚上她柔软的头发上,沉默地安慰她。
这一夜,不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