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修染心间一跳,虽是平静的说道,“世人都说,天家的人最是无情,儿臣却觉得世人不懂罢辽。”
孙皇后眉宇间却是染了上几许的厌恶,她轻声的开口说道,“天家有多富贵,便有多凉薄,母后从前便教过你,男儿的心肠最不可软,可在这层层的宫墙之中,女子的心思也是不可温软的。”
孟修染定定的看着孙皇后问道,“那母后呢?可曾对父皇有过一丝的用心。”
孙皇后闻言看了眼榻上了气若游丝的孟帝,她波澜不惊的说道,“世上的女子皆向往英雄的大丈夫,母后亦如是。”
孟修染握着手中的姜茶,他的指尖微微有些发红,却还是问道,“父皇已是这孟朝的至尊,是真龙天子,母后又觉得,何样的人才是真真的大丈夫?”
孙皇后转过头来,她轻柔的别过孟修染耳边的碎发,“英俊伟岸,翩翩公子的皮囊,这些都是次要的,他要有如雄鹰般的气势,有如汪洋般的眼界,满腹的经纶,手段谋略缺一不可,那坐在高位之上的人从来是由自己做主。”
她说着嘲讽的笑了笑,“而不是如个木讷的傀儡般,只懂得与温软女子花前月下,成日的吟诗作赋不过是酒囊饭袋罢辽。”
孟修染眼神微闪,他乖巧的问道,“母后是指父皇吗?”
孙皇后不可置否,她看向孟修染笑的柔婉,“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母后想要你成为真正的男子汉,顶天立地,能为母后撑起一片天,这才是母后想要的。”
孟修染却轻笑道,“人们都说,虎父无犬子,父皇这般的不被母后看上,说不定儿臣也会辜负母后的期许了。”
孙皇后看了眼孟帝,她眉目间多了些许的笃定,却是嘲讽的笑道,“怎么会呢?母后怎么会让染儿像这个无能的孟元堂一般呢!”
孟修染闻言握着汤碗的手猛的一晃,那姜茶洒在他的手背上,不消片刻便红了一片。
孙皇后见状心疼的执起孟修染的手,她轻柔的吹了吹,“怎么这般的不小心?烫伤了可怎么好?”
“母后与父皇少年的情意,却也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儿臣倒是信了,这天家的人都凉薄的很。”孟修染看着自己的手背轻颤着说道。
孙皇后却放开了孟修染的手,她正色道,“染儿今日这是怎么了?没端的说这些无用的话来,要那些温软的情意做什么?待到你俯视这世间万物,才能发现这些皆是无用的心思罢了。”
孟修染点了点头,随即轻声的说道,“儿臣懂得了。”
也许,未等他坐上那龙椅,他便已经懂得了。
孟修染说着看向被丢在角落的孟修白,他笑着开口,“五弟。”
他说着又改了口,“太子殿下,许久未见了。”
孟修白微微抬眸看向孟修染,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澈却带了些忧愁,他点点头,“是许久未见了,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