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一尘听到这儿了然道:“然后那个陈连川通风报信,跟金景颜一起设局把八个掌门都抓了?”
崔明良摇头,涩声道:“他没有通风报信。”
柯费二人奇道:“没有通风报信?那人是怎么被抓的?”
徐德龙三人都低下头,崔明良恨道:“因为陈连川就是金景颜!”
费九关惊讶道:“怎么可能?那陈连川不是陵川阜平人士吗?怎又变成了火狐部金氏?”
崔明良道:“这也是我后来多方打听才得知的。火狐金氏这一代男丁稀少。陈连川那狗贼在龙城六年,结识了金家三小姐。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迷得那小姐神魂颠倒,最后入赘了火狐部,改名叫了金景颜!”
众人皆默然。陈连川逗留龙城,六年来不断钻营,最后成了八部金氏族人,还领了一州州府之职。这绝非普通趋炎附势之徒能够做到,此人手腕之强可见一斑。
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刘昊开口道:“那天行刺,驻扎陵川州的三个侯长,十名卫长俱在。八位掌门中只有北林无影刀张掌门拼死逃出,我们这才明白中计。张掌门也因伤势过重去世了。”
柯一尘陡然一拍桌子,大声道:“那你们还呆在这儿做什么?你们不是有很多据点吗?快撤啊!等人过来围剿吗?”
这话说得蒜头黄连声赞同,崔明良道:“我们自打掌门被捕后就撤退别州。但是就在三天前,阜平城内的侯长和卫长不知为何忽然离开。现在整个阜平只有两队黑龙卫留守。战力前所未有的空虚,所以我们打算趁机劫狱。救出被囚的七位掌门。”
柯一尘皱眉,不能理解为什么这群人能如此理所当然的说出这么鲁莽的计划,“这显然是故意引你们上钩的伎...”
她忽然一怔,心有所悟,转头瞧了瞧费九关。黑龙卫大举离开,必定与周蛮脱不了干系,很有可能是周蛮为了自己能够安全离开贺兰,故意表露身份吸引黑龙卫注意。
崔明良决然道:“就算是陈连川的阴谋,我们也不得不上钩!若没有几位掌门,就我们这点人手不出一个月便会被贺兰全部清剿干净。”
他忽然望向费九关,恳切道:“费老弟!白天在山里你跟我们动手,看得出你得了周老爷子真传,一身功夫厉害的紧。不知道你可愿帮老哥一把。”
费九关霍然站起身,刚要答应,又想起要护送柯一尘回洪武。不禁楞在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尴尬转头看柯一尘,眼神中带着哀求。
柯一尘瞧着费九关和一桌粗犷匹夫目光灼灼地瞧着自己,抿嘴道:“你想做就做吧。都到了阜平,回洪武也不急这一两天。”
费九关欢喜答应,对崔明良道:“诸位瞧得起费九关,我当然该尽一份力。何时动手,全听崔大哥吩咐!”
众人大喜,尤其是徐德龙三人更是高兴。他们心知费九关若不留手,白天自己必定落败。骤然得了个强援,劫狱之事更加有把握。当下连声称赞柯费两人高义,又敬起酒来。
六人一直喝到深夜,这才各自回房休息。到了半夜,费九关翻来覆去难以安睡,索性披了衣服出门散步。
山中的夜幽静深邃,望着一轮皎洁明月,费九关微微有些出神。他时常在山里过夜,也看过无数次月亮。可现在已不是莽原。刚离家不过两三日,他竟有些思念起师父。
他喃喃低语道:“也不知师父怎样了...”
身后忽有脚步声,费九关转头,是柯一尘盈盈站在他身后。夜里的柯一尘面容被月光映照的纯洁出尘,她伸出纤细玉指,朱唇微启,高声道:“大家快来看呐!你们的大侠费九关开始想家了!”
费九关吓了一跳,涨红了脸道:“闭嘴!”毕竟仍是少年,最要面子。他侧耳倾听,寨中依旧安静,只有几声狗叫传来,似乎没有惊动到旁人。
费九关松了口气,瞪着一旁笑嘻嘻地柯一尘道:“你怎么还不睡!”
柯一尘似乎很满意这种让费九关尴尬的举动,咯咯笑了半天才摇头道:“猪窝一样的地方,本公子哪里睡得着。”
应她强烈要求,崔明良为她单独安排了一间寨中最干净最僻静的房间,还准备了一大桶热水供她洗澡。却没想到在她眼里,营寨之的安排也只是猪窝而已。
费九关苦笑道:“咱们都是粗人,活得不如你们南都贵胄精致。你将就将就吧。”
柯一尘白眼道:“我抱怨了吗?我只不过就事论事而已。夜宿土匪窝这种事可不常有,本公子体验这么一回足够回去吹上半年的。”
费九关无语,自己这边恐怕要与人拼命,这位少爷倒好,当作是来体验生活来了。他想了想,正色道:“不管怎么说你肯宽限我几日,救那几位掌门,看来你还是通情达理的,我得多谢你。”
柯一尘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巴不得迟几日回洪武。”她后来又仔细想过,能惊动黑龙卫侯长,时间又在最近,除了周蛮再无旁人。念及周蛮如此仁义,纵然是她也心怀感激。这才破天荒地好声好气与费九关说话。
费九关觉得今夜的柯一尘实在善解人意,感慨道:“是我看走了眼。原来柯兄弟你也有急公好义的一面,若你一直如此,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柯一尘脸顿时沉了下来,倨傲道:“注意你的言辞。一个人说话要是看不清场合,大家就会称他为——蠢货。给你几分脸色,可不是让你得寸进尺的!”
费九关被她噎住,苦笑两声,板起脸道:“公子说得对。咱们可不是朋友。天也不早了,费九关要回去睡觉了。柯公子你自便吧。”
柯一尘哼了一声,一挥袖子,“本公子还要赏一会儿月,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