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见哑巴开口说话,柯一尘攸然酒醒了几分,噌地站起身,用手不停点指苦竹,喜道:“好哇!好贱人!你果然...”
不等她话说完,苦竹纤手微抬,啪啪抽了她两个耳光。声音清亮,打得柯一尘愣在原地。她捂着脸,正要狂怒,抬头迎上苦竹冰冷的目光,不由得一个激灵,遍体生寒,意识完全清醒过来,识趣的闭上嘴。
苦竹看着她冷冷道:“外面有六十个黑龙卫,还有一个天地境的流主。不想死就动作快些。”
柯一尘狐疑地打量苦竹与王星澜。她也是果断之人,略作思忖便依言上楼收拾行装,拿了费九关的照胆,片刻便回转下楼。苦竹指着王星澜道:“跟着他走,能保你们平安。”
王星澜朝柯一尘点头示意,柯一尘看也不看他,灵动的眸子不住在苦竹身上打转,“听这话意,你是不走了?”
苦竹低下头凝望费九关,伸手轻抚他的脸庞道:“需有人留下断后。”
柯一尘挑眉,不料这小哑巴竟有如此胆识,但她相信苦竹所言是真,因为她确信苦竹不会害费九关,“按你所说,外面有一个流主带着一侯人马抓我。凭你就能断后?”
苦竹将目光从费九关移到柯一尘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微笑,“我若失手,那不正好?”
日思夜想摆脱苦竹纠缠,如今居然真的得偿所愿。虽然还有些不明局势,但终究可以确认幸福已突然来临。柯一尘险些笑出声,忙抱起费九关,爽快道:“好的。再见。”说罢一瞥王星澜,催促道:“走呀!”
王星澜见她这副模样,着实替苦竹感到不值,他目光灼灼望着苦竹,示意自己也留下御敌。苦竹摇头道:“星澜,你还有更重要的事。”
王星澜沉默,决然道:“万事小心!待我从齐云山回来,你就不必如此奔波了!”
苦竹看着这个弟弟,欲言又止。她有太多话想对他说。可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众人离开,苦竹独自在桌旁坐下。她望着外面的落雪怔怔出神。端起酒壶摇了摇,尚有半壶残酒,随手到了一杯,慢慢饮尽。
渐渐有人声响起,黑影攒动包围客栈。没有说话声,只闻细密脚步。苦竹又喝了一杯酒,安静等待。
白罗走入客栈,搓了搓手,似乎有些寒冷。看着店里独自饮酒的苦竹,他笑道:“我那个废柴师侄呢?”
“已被带走了。”
“好!一换一,可保你性命。想得周到!”白罗深表赞同,走到苦竹桌前坐下。苦竹为他倒上一杯酒,他一笑接过,仰颈喝干,感慨道:“还是养姑娘贴心。不像巫行云那种臭小子,除了惹我生气就没别的本事。”
苦竹抿嘴道:“多谢白罗前辈夸奖。”
白罗点头,正色道:“我那一剑已经用上了真力,你能接下,本领不俗。岩齐死得不冤。”
苦竹道:“第四场山河局里岩齐不过是个‘卒’子,白罗前辈乃是双马之一,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白罗笑了笑,没有接话,说道:“我倒是好奇。你们倚晴楼为何要阻拦我?”
苦竹摇头道:“这是我个人私情罢了。与倚晴楼并无关系。”
白罗意外道:“哦?私情?这么说来,你对他竟有情意?”
苦竹微微一笑,又为白罗斟满。
白罗见她默认,大为惊奇。独眼之中闪烁出八卦的火焰,拍着桌子哈哈笑道:“有趣!有趣!少年人的胆子果然大得可以!情情爱爱当真是毫无顾忌!”
他饮尽杯中酒,夺过酒壶来又为自己倒上一杯,啧啧感叹道:“谁能想到,倚晴楼的头号杀手天寒有雪,竟看上了洪武关浮沉?甘愿为他出头?”
此言一出,苦竹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僵住。她愣了片刻,好似没有听清白罗的话,一双美眸定定看着他,眼底闪出一片疑惑。
白罗此刻倒像一个喜欢打探小辈爱情故事的长者,笑吟吟朗声道:“几天前,洪武关浮沉偷偷潜入贺兰,欲挑战击雷山常天庆,在凉州杀黑龙卫九人。本来这事该由击雷山自己解决,可不想这小子忽然离开凉州南进。我们收到消息,他已来到此地。莫非是来与你相会?关浮沉近年来在洪武名头甚大,这次我等就算不为了早日替贺兰铲除祸患,光是那九条人命也不能轻易放过他。你又要如何?倚晴楼愿意担下吗?”
听完白罗的话,苦竹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露出一副啼笑皆非的古怪表情。倚晴楼本以情报见长,但她这些日子都与费九关等人待在一起,又操心王星澜赴齐云山的计划。全然没有关心贺兰武林的变化。她怎能想到,巫行云口中那个杀了黑龙卫的目标竟不是她与费九关,而是洪武关浮沉?
莫名其妙!实在太莫名其妙!关浮沉为什么要来贺兰?为什么要杀黑龙卫?又为什么要到北峰州?
她一概不知。甚至连关浮沉的面也未曾见过。如今却没由来的替他强出头,对上了黑龙卫顶尖强者虎目白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