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红巾引着两人穿过喧嚣的琅嬛阁,到了阁后连通的廊道,三人沿长廊上行,周遭环境骤然宁静,庭院幽深,遍栽松柏,有阵阵清香袭人,隐约还可听到松林间传出阵阵琴音。
陈踪萍素来喜静,不禁赞许道:“倚晴楼内廷布置娴幽风雅,黄楼主眼光不俗。”
石红巾笑道:“幽燕荒蛮之地,能入南都贵客发言,实感荣幸。”
说话间来到一处四角阁楼,石红巾身子一侧,说道:“此处为飞影阁,两位宗主正设茶恭候。请随婢子进入。”
“飞影阁?群芳的老窝吗?”
谢为霜颇感新奇,上下打量了一番,迈步便跨入楼中。走入阁中二楼,忽有日光大亮,原来是一处美人靠,有一年约四旬的佳人侧身靠在栏杆上,眺望楼外青葱。她身边拍了一张茶桌,桌旁还有一个身材极为宽大的蔼妇女面朝房门而坐,正在等候两人到来。
四人一见面,那粗壮妇女细小的眼眸如电光般射在陈谢二女身上,原本看风景的美妇也侧过头来,被她俩目光盯上,陈踪萍骤感危机,下意识放出气劲,谢为霜也眉头一扬,气势瞬发。顿时四股气劲无声的绞在一起,场中空气骤然翻腾,桌上茶盏不住地抖动。
一番试探,双方均对彼此实力有了些许了解,明白对方不是弱手。桂中秋圆脸上露出笑容,率先收了气劲,招呼道:“谢家妹子,十多年不见,你可进步不少,你家大哥还好吧?”
谢为霜咯咯一笑,丝毫不见客套,拉着陈踪萍落座,答道:“大哥他身体还好,就是这几年天天跟我那不成器的侄子怄气,连家门也不常了。柳姐姐倒是没变,桂大姐我可快认不出你啦!”
她出身洪武高门谢氏,还是少女的时候与桂中秋、柳寂寞二人相识,因此熟门熟路。
桂中秋无奈拍了拍水桶般的腰,目光落在陈踪萍身上,“这位妹子倒是面生的紧。”
陈踪萍行礼道:“陈踪萍见过双宗。”
听到她自报身份,双宗的表情顿时有了变化,桂中秋肃然道:“原来是登萍渡水陈将军。陈将军山河局力战白罗,战绩斐然,以双十年华位列御林神将第四席,巾帼不让须眉,妾身敬仰的很。将军大驾光临,楼中蓬荜生辉。”
说话间石红巾为两人奉茶。陈踪萍抿嘴一笑,谦虚道:“桂宗主谬赞了。十余年前我才初出茅庐,桂宗主已与章师兄结为连理,贵为游击将军夫人。柳宗主当时也是名满南都的世家才女,与燕师兄珠联璧合。虽始终无缘得见,但踪萍亦对两位宗主当时的风采心折不已。”
桂中秋叹了口气,说道:“游击将军,家夫的这个官职好久未曾听过了。”
桂中秋的丈夫是洪武游击将军章奉一,柳寂寞的丈夫是洪武骠骑将军燕别离。两人均是百族出身,少年时进入国韵学宫学习,有天地境修为,当时在洪武也是极有名望的世家翘楚,算是陈谢二女在学宫中的师兄。
二人后投入王虚舟麾下,坐镇幽州。在荣王叛乱时跟随王虚舟一同割据,与另一位洪武百族出身的大将荻长帆并称王虚舟座下三大先锋。在第四场山河局后,燕云归入贺兰,三人都在与贺兰交战中阵亡。章、燕、荻、柳四家也因协助荣王叛乱被革除世家之列。
陈踪萍道:“虽不常提及,但桂宗主排兵布阵的本领,却也颇显家学。”她说话间目光落到栏外一株青松之上。谢为霜也瞧向此间屋室的一面墙壁。
那青松枝繁叶茂,好似寻常。那面墙壁是沉香木质,看不出有什么蹊跷。可她两人却偏偏看向那处,好像那里有什么精彩的事物。
桂中秋见她们瞧出了端倪,随意道:“楼里辛苦栽培,总要拿出来撑撑门面。不知在两位将军看来,我倚晴楼的姑娘调教的如何?”
陈踪萍道:“身手确实不凡。尤其是隐匿之法,天地境以下几乎无人能察觉。”
谢为霜却是哼了一声,大刺刺道:“但也只是不错而已。比之八骏,多有不及。”
“如何不及?”
谢为霜性子不似陈踪萍那般稳重,不耐与她们云里雾里多言,她下巴一努旁边侍立的石红巾,直言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如她这般的,八骏之中司徒、山客、剑休任一人在此,便能杀个干尽。”
桂中秋听到如此言语,冷笑道:“那我楼中不成器的天寒有雪呢?南都有哪位才俊可接下吗?”
谢为霜为之语塞。她在来的路上也听说了天寒有雪踏入天地境,火并白罗独斗辛青的事迹。虽然李怀渊与她齐名,但据她所知李怀渊尚未步入天地境。能否敌住天寒有雪实乃未知。她强辩道:“天寒有雪又如何?御林神将十二位,世家底蕴你们也是清楚的,灭之易如反掌。”
桂中秋不悦道:“你虽是高门谢氏千金,但此地可是燕云,千里迢迢就为了来此挑衅倚吗?”
谢为霜道:“是不是挑衅,端看你倚晴楼是何种态度。我们千里迢迢赶来,为的是柯一尘与费九关。”
双宗闻言似乎很吃惊,桂中秋诧异道:“柯一尘?费九关?此二人与两位将军有何渊源?”
谢为霜鼻子一哼,“大有渊源!他们如有冒犯贵楼,我姐妹在此给你们陪个不是,但是这个人我们必须要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