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茶馆内,两人气劲甫一冲击,慕容宁立即惊觉对手功力不弱于己。这让他又惊又疑,忍不住问道:“阁下是谁!”
费九关微微一笑,“打赢了我就告诉你!”
“莫以为慕容宁没这本事吗!”
两人说话时仍是掌来指往,眨眼间已是硬碰硬走了数十招,强劲冲击刮得室内房梁木板吱呀呻吟。慕容宁心知外面就是闹市,久战必会伤及无辜,当下剑招再变,似泼墨山水,开阖间气象雄浑。那指尖剑气如同飞星凝华,竟是迸发出光芒,熠熠生辉。
费九关见他拿出了真本事,也不藏私,再添三分力道,雨式精妙处展开,急如暴雨倾泻,似要将那一抹星光扑灭。
双方滚滚走了近百招,仍是不分胜负。慕容宁脸色攸然一变,大喊道:“快闪开!”
他急往后跃,手指像要甩脱什么烫手事物般向上一甩。霎时锐利剑气直冲屋顶,这间两层楼的茶馆顿时如刀切豆腐般被一分为二。
再看慕容宁脸色铁青,左手死死攥着右臂,似在压抑。浓烈剑气不断从他右臂指尖漫出,遥指的地面都被割出一道道剑痕。他咬牙道:“就此罢手吧。”
这让费九关大感意外。观慕容宁的情况,他体内剑气似乎远比刚才施展出的要强横许多。但看这情形居然不能完全役使,剑气似乎不受他控制。他见慕容宁周身剑气氤氲,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想要压制恐怕艰难,倒不如一气疏导出来,便道:“胜负未分,何必罢手。”
慕容宁强压剑气,已是汗水涟涟,哼道:“再出剑,生死便由不得你我了。”
费九关展颜笑道:“未必然!你只管出剑。我若接不下,那死了活该!”
慕容宁本就被那剑气搅得心浮气躁,见他如此自不量力,要在纠缠,心中厌憎之情大盛,厉声道:“自作孽,不可活!”
他左手一松,右手指尖绽出强烈光亮,剑气陡然增强,隐约竟能听到剑刃交击的铮鸣。也许是压抑的太久,他不管不顾,抬指便点向费九关,那模样不似是他在驭使剑气,反倒像是剑气在操作他。
费九关踏前迎上,丹心诀催动,丹田气海陡然加速运转,磅礴气劲如狂涛般涌入四肢百骸,动静之大,周围响起洪涛奔流的雄壮之音,好像他体内有一条大江翻腾。
这便是费九关此行南都最大的倚仗,也是他在倚晴楼最大的收获。
丹心诀可提升运功者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威力,但副作用极大,稍有不慎便会气海枯竭。黄韵清身为三山智舍传人,多少明白一些丹心诀的使用诀窍。两人经过半年的摸索实验,终于让费九关初步掌握了丹心诀的使用时机,只在关键时刻运转,短时间内将自身气劲拔高数层。这般运使爆发出的威力横猛强绝,同境之中,几乎寻不到能正面抗衡之人。
踏着洪流大响,费九关抬掌一招覆手为雨按下。充盈剑气在他面前如雨中烛火,翻手即灭,在慕容宁难以置信的目光下,那一掌粉碎剑气,狠狠印在他胸口,将他拍飞出去。
慕容宁感觉自己像是被山洪吞没,又像是腾云驾雾,一时间天旋地转,身不由己,待及反应,已是摔在街上。
难以接受自己剑气被破的事实,他挣扎着想要爬起,但只消一动,胸骨便似要碎裂般剧痛不已,竟让他只能躺在地上。
“强!好强的掌力!”
慕容宁脑中嗡嗡只存了这一个念头。他自家知晓自家情况,那剑气已超过他自己的力量,即使如此居然也不是对方一招之敌。究竟此人是何来历,到底是何方势力才能培育出如此恐怖的青年。
“你......”
他喘息片刻,慢慢恢复过来。体内剑气毕竟雄厚,虽不受控制,但危机关头,剑气也自动护住了他。因此没有受太深的内伤。他从地上爬起,盯着自废墟走出的费九关,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费九关身为倚晴楼主义子,隶属燕云城,临行前便被黄韵清与晏空花反复叮嘱,不到万不得已莫要暴露身份,惹洪武敌意,他略一迟疑,“陵川州楼春雨!”
楼自然是倚晴楼的楼。他在倚晴楼中下榻之所名为春雨林塘殿,仓促间便以前两字为名。他本想以义弟柯一尘的姓氏化名,但又怕给义弟家族惹上麻烦,因此随口说了一个名字。
“楼春雨......楼春雨.....”
慕容宁反复默念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越想越是迷茫。他目光转向旁边观战的众人,在燕笑寒,九姑娘,俊美文士,粗豪大汉身上逐一扫过。众目睽睽之下败于人手,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传扬出去了。他一咬牙,解下腰间长剑往前一插,那剑连着剑鞘直插入地,街面青石板顿时裂成数块。
“此剑还你。他日慕容宁自会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