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莲怯道:“不会有鬼吧?”
费九关摇头,“不会。是有人来找我麻烦了。”
“你还有仇家?”
费九关呵呵道:“本来是没有的。现在看来,我仇家似乎不少。一会儿让你看看我这一年进步如何。”
观莲撇撇嘴,想起了去年初见面时费九关也说过类似的话,“你去年就相当凑合。”
说话间,一把绣满仙鹤的丝绸伞遥遥现在街角。持伞人身材婀娜,在瓢泼雨帘中似风摆柳叶,飘飘摇摇靠近过来。
观莲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出于对同性朴素的赞赏,兴奋道:“她好漂亮!”
那女子身着锦绣华服,脚踏飞云纹弓鞋,云鬓花颜,袅袅依依,风姿嫣然。从头到脚,无一处不透着精致。
她口中轻哼曲调,款款走近,睇出眸子上下打量费九关,笑道:“天街小雨润如酥。公子临街听雨,好兴致。”
面对雨中走来的佳丽,费九关有了对方来找茬的自觉,也是镇定自若,笑答道:“姑娘冒雨来访,更是雅兴不浅。”
那女子一愣,随即咯咯笑了起来,那笑容明艳无比,赏心悦目,让费九关觉得这天好像一下放晴了。
“奴家前来,实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公子。请问公子,你与纪虹伶是何关系?”
费九关摇头道:“关系一如我与姑娘。”
“什么意思?”
“没听过,没见过,更不认识。”
那女子笑意盈盈,“这可奇了。你不认识她,为何昨天她要从司徒小手中保下你?”
“哦,你是说那位姑娘。”费九关虽不知名姓,但对纪虹伶那日的表现印象深刻,他耸肩道,“我亦不知她为何插手。”
那女子欣慰道:“既然如此,公子的风趣倒可为公子留下一些颜面。我只败你,不会伤你根基。”
费九关不解,“姑娘这话未免霸道。我不认识你们,何必总与我过不去?”
那女子轻吟道:“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
费九关了然点首,“看来姑娘是一定要杀我这只鸡给别人看了。能问问为什么吗?”
那女子欠身道:“奴家岳仙游。家兄四年前遭纪虹伶诡计落败,从此郁郁闭关。仙游瞧在眼中,亦感世道不平,为家兄愤愤不已。只怪公子运气不好,偏与纪虹伶有瓜葛。仙游寻她不着,只好从公子处下手了。”
费九关意外道:“你姓岳?你是洪武岳家?”
岳仙游轻轻颔首,“正是。不过仙游是私自出手,公子受伤之后,只管记恨仙游便是,与岳氏并无干系。仙游在此先向公子致歉了。”
说罢真的微微蹲身,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万福。
费九关第一次见到有人要揍自己还能如此礼貌客气,大家闺秀的风范令他叹服不已,“岳姑娘有心了。”
“请了。”
岳仙游收了雨伞,俏立在雨中。左掌轻抬,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身前三尺之地,空气好似凝滞起来,连雨滴落势为之一顿。又见她持伞的右手微垂,伞尖轻轻点中地面,落在她身侧的雨珠顿时被气劲托浮在空中。好似万点明珠漂浮在她身旁。
这么一个娇媚的女子,一出手竟是不同凡响。
费九关暗暗赞叹,不愧是洪武上四姓的岳家子弟,虽名声不显,但实力不容小觑。他双掌一番,就要出手。
“等一等,等一等!”
正当费九关准备出手之际,一道手持油纸伞的翠影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
那少女腰携长剑,笑意盈盈,眼角还有一颗泪痣。她嘴里叫得虽急,步履却是悠闲,似闲庭信步,慢慢悠悠靠了过来。
岳仙游秀气的眉头皱了皱,扭头去看谁这么大胆敢来打扰她。可看到来人,她眸子圆整,失神道:“茶家妹子?”
茶小钿笑眯眯的走到进前,看也不看费九关,对岳仙游道:“岳家小妹不在家闭关,跑来街上淋雨,所为何事?”
岳仙游与她不熟,但也知道茶小钿代表着清淑公主,客气一礼,“仙游有些私事,不劳茶小姐过问了。”
茶小钿笑呵呵道:“你说的私事,是要对付这个东西?”
她说这个东西时手往费九关那儿一指,虽然还是瞧也不瞧他,嫌弃之情昭然若揭。
岳仙游抿嘴轻笑,“仙游确是与这位公子切磋一二。”
“那先不忙。岳家小妹,我有话要传达给你。”
岳仙游一愣,随即郑重起来。茶小钿既然说传达,那就是清淑公主有话要对自己说。虽然她与公主虽相交不多,可殿下吩咐的事还是不能怠慢的。“请讲。”
茶小钿凑了过去,低声道:“其实……”
她声音极低,岳仙游忍不住俯身侧耳。就在这时,茶小钿毫无征兆猛地抬手,狠狠切在岳仙游雪白的脖颈!岳仙游哼也没哼,当场晕了过去。
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费九关与观莲都是愣住,不知道这两个客客气气的姑娘为何突然窝里斗了起来。
“其实你碍着事了。”
茶小钿笑眯眯地看着跌入雨中的岳仙游,目光慢慢上移,落到费九关身上。
费九关心中蓦然一悸。他久在生死线上徘徊,这种眼神他太过熟悉。冷漠、狠辣,那是宛如山林凶兽一般的眼神。他心头凛然,这个少女极其危险!
雨越下越大,茶小钿打量着费九关,笑得更加开心,“终于见到你了。费,九,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