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舟相隔遥远，但他每一句话都被清晰地送入船上，好像两人在面对面交谈一般。

那青年自然就是司徒小，不过令人诧异，素来修身养性的他面对方山客时却没有一丝礼貌，而是满脸不快。好像一看到眼前人，他就压不住火气了。

方山客同样把声音送出，“讨债。”

司徒小不悦道：“你说哪一桩？”

“前天。”

“哦，你是为了前日我打伤你离山三人的事？”司徒小恍然，点点头，“那是误伤。我没控制住脾气和力道，对不住！”

他倒是有一说一，那天在酒楼一掌一个挑翻了江天晓等人，事情做下了也不说二话，直接道歉赔礼。

方山客摇头道：“就这样？”

司徒小不满道：“你还想怎样！”

“打一场。”

“没空！”

司徒小干脆回绝，“我知道寒门中你是领头人物。要给你离山的兄弟一个交待。但我这几天有要事要办，没空陪你玩耍！告辞！”

方山客掌缘一抹钓竿，笑道：“走得了？”

司徒小剑眉高扬，针锋相对道：“这是告知，非是请求！今日肯来见你，已是给你脸面！”

他大袖一拂，转身便走。心中还有些许自得。今天很好。也许是昨日下了一天雨的原因，今天心情很舒畅。面对着眼前这个惹人嫌的哑巴，也能压住自己的脾气。这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也许，只要保持住今天的状态，以后无论是谁都激怒不了自己了吧？

方山客组织了一会儿语言，说道：“狗别怂。”

司徒小的轻快的步伐戛然顿住。他慢慢转回头，额角青筋暴起，一字一句道：“你骂我？”

方山客还想再骂，但又觉得目的已经达到了，遂点头道：“对。”

“放肆！”

司徒小回身就是一掌，势如霹雳惊雷，滚滚劈来。两人之间的湖面骤然分开，浪花翻滚，劲力直卷湖心小舟。

方山客把鱼竿平端在手里，用力一抖，那乌光沉沉地钓竿嗡了一声。眼看滔天掌力就要劈到，一股淳厚真气忽地降下，将那凶暴气劲尽数弭平。就看小舟在水面剧烈摇晃，接着慢慢平静。湖水合拢，荡起千层水纹。

司徒小哼了一声，对手能挡住这掌他丝毫不感意外。只是惋惜这几天的修身养性又付诸东流。他冷冷看了湖中人，“到此为止！待我办完事，再和你一战到底！”

方山客斗笠下的浓眉微微扬起，，刚刚交手一招，司徒小虽然依旧凶猛，可他还是察觉到对方掌劲有异，“受伤了？”

司徒小脸色铁青，“与你无关。”

“今败你！”

司徒小大怒，顺手摘下腰间古剑一插，那长剑如旗杆般笔挺入地。他一步迈出，重重踏在水上，水面炸裂，被他人反推出去丈余远。几个起落就来到小舟近前。耳听得怒喝声席卷落月湖，

“是你找死！”

方山客微微一笑，如同老渔夫见到鱼儿上钩时的模样。他转头对钟自然道：“好好看。”

接着钓竿被舞出一团黑影，杆头一点船板，人就借力跃在空中，与司徒小对撞在一起！

轰隆一声爆响。湖心像是被投入了一座小山般，惊起百丈巨涛。钟自然和小舟被那浪潮极速退开，转眼就到了岸上。

钟自然跃下，目不转睛的盯着湖心。就见湖中巨浪翻腾，两道人影不断落入水中，又重新跃起交手。这片湖对他们而言，竟与平地无二。

浪花中，方山客身子下坠，鱼竿随意点向水面，人又复腾空，“伤如何？”

司徒小一脚踩下，爆开高高水花，迎着方山客就是一掌，“打你尚有余力！”

方山客钓竿舞动，挡下这掌，言简意赅道：“谁？”

司徒小却是更加简洁，双掌一扬，喝道：“碎雷光！”

无匹气劲如龙卷般涌动，浩浩荡荡轰向方山客。方山客悬于半空，钓竿如黑蛇窜动，似刀似剑，如棍如鞭，疾落而下，将这道掌力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