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声音渐渐消散于天空,三山又恢复了原本的安宁。
柯一尘探出脑袋,心有余悸的抬头望天,朝数丈开外的费九关弱弱探问,“大哥,你死了吗?”
“没有!”
费九关仰面躺在地上,剧烈咳了两声,吐出胸中郁结的浊气,只觉两耳嗡鸣不止,脑中一团乱麻,心头生出疑惑,
“我,为什么会摔在这儿?刚刚是发生何事了?说话的人是谁?”
柯一尘见状更加担忧。担心义兄是不是伤到了脑子。如果他没上三山就变成了傻子,那,那自己现在回南都还来得及吗?
观莲眉飞色舞,不无骄傲地为众人解释,“那是我义母。她脾气向来不好,稍有不顺心就会变成这样。你们要学会习惯。”
柯一尘看着被一掌荡平的树林,难以想象这是那位梅子雨老太太的杰作,咋舌道:“稍有不顺心就会疯到这种程度?你这些年活得还容易吗?”
“你最好不要在义母面前说这种话。否则就会见到远超这种程度的恐怖。”
观莲皱了皱鼻子,补充道:“也算他运气好,义母一定是念在他只有百川境,所以手下留情了很多。要不然......”
“要不然?”
观莲瞥了眼地平线尽头生死不知的元如意,那意思不言而喻。
关浮沉默默望向高耸入云的山峰,从山巅到这里,少说也有数千丈之遥。对方掌力瞬息而至,仿佛近在咫尺。这手段已经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程度。
在南都时虽也见过杨心出手,但那仅是只鳞片爪,稍露峥嵘。不如这等煊赫声势来得震撼。
他望着那山,情不自禁叹道,“高,太高了。”
这句没由来的感慨引得众人纷纷点头认同,几人伫立在巨岩下,内心敬畏之情久久不能平复。
“能不能,先来扶我一把?一尘?”
费九关没好气的抱怨一声,打破了岩下四人的沉醉。四人闻言,齐齐向他行注目礼,脚下却如生了根一般,始终站在原地,无一人过去帮手。
“呵呵呵......”柯一尘干笑两声,又看了看这满目疮痍,嗫嚅道,“大哥,你是了解我的。凭我的本事,只消挨上一下,当场就能从柯一尘变成死一尘。我知道大哥你向来对我好,要不你勉为其难,自己爬过来如何?”
梅子雨喜怒无常,稍有不慎就可能触怒于她。现在看来只有这巨岩下是安全的,柯一尘绝不敢轻易离开,平白给自己找不痛快。
余人显然也是一样的心思,茶小钿幸灾乐祸咯咯娇笑,连关浮沉都凝立不动,望着费九关的眼里带着殷殷勉励。
费九关无语凝噎,无奈深吸了几口气,一骨碌坐了起来。
这一动,他意外的发觉自己伤势没有想象中那般严重,除了与元如意鏖战留下的内伤,其余竟是一切如常。那跨空而来的一掌虽然沛不可挡,却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实质伤害。
他一跃而起,蹦跶两下,不禁暗暗咋舌,难以置信。
看来真如观莲所言,梅老前辈念他修为不高,手下留情。如此想来,这位前辈暴躁归暴躁,出手还是极有分寸。
亲身感受,对方隔空发力,千万里之遥竟能做到强弱随心所欲,这位智舍执掌的修为实在深不可测,令人敬畏。
然而还未容他感慨许多,不远处忽然传出细微响动,那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费九关一惊,忙回头望去。双掌下意识端起架子。
他第一反应是元如意也同自己一样,看似凄惨,实则并无大碍。那老前辈对人未免太过心慈手软,少不得又是一场苦战。
可一望之下,却见元如意依旧一动不动躺在血泊中,看似凄惨无比,实则惨绝人寰。
动静是从另一边发出。一个手提长剑,蓬头撒发,满身狼狈的青年人从林子里钻了出来,惊愕地环顾四周,与费九关四目相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解入微!
费九关不禁皱眉,“你还要纠缠?”
解入微张了张嘴,似乎在组织语言,怔怔道:“这里发生何事了?这都是......你做的?”
“不是。”费九关目光飘向遥远的山巅,“是那里。”
解入微一下了然。立刻想起了永平城里武畅玄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禁屏住呼吸,敬畏地望向云雾中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