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仪紧紧抿着嘴,浑身的皮肤却因为男人手指的触碰而起了一层小疙瘩。偏偏徐策的手笨,半日解不开她衣襟上的梅花扣子。
房里的丫鬟们方才就都退下去了。
傅锦仪一动不动,徐策捞过帐外的蜡烛“噗”地一声吹灭了。
整个屋子都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傅锦仪很紧张,但似乎徐策更紧张——她能感觉到徐策的心跳很快。
在男女之事上,傅锦仪并非没有经历过。她忍不住回想起上一世的洞房花烛夜——很奇怪的是,上一世她自幼承教,出嫁当日小心翼翼地守着规矩,见到萧云天后恭敬服侍,随后圆了房,简直没有一丝一毫的涟漪。
一切都很顺利,而且嫁入侯府是一种家族使命和政治任务,萧云天对她来说是家族的倚靠而不是自己的男人,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傅家的荣耀,而不是为了自己的终生。她自然会竭尽全力地服侍萧云天,甚至没有心思去紧张。
而这一世……
她的心跳好快,浑身都在发抖,男人火热的胸膛简直要把她整个儿烤熟。
天啊!她这是怎么了啊!
傅锦仪按着自己的心脏,而下一瞬,徐策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傅锦仪惊呼一声,喃喃道:“徐策……”
“叫郎君。”徐策命令道,他的声音里带着极其浓重的喘息声。
“郎,郎君……”傅锦仪轻声唤道,徐策转身将她压在身下。
***
徐家的洞房花烛夜可是一点都不顺利。
傅锦仪和徐策两个活活折腾到了三更,最后成事了,两人都如释重负。
两人都累得腰酸背痛,趴在床上胡『乱』睡去。而这也直接导致第二日天亮的时候,丫鬟们端着梳洗的盆子进来了,两人还在蒙头大睡。
孙嫂子先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去摇着傅锦仪道:“大『奶』『奶』,大『奶』『奶』!您怎么还睡着啊!”
和在家做闺女完全不同,做媳『妇』,是要伺候人的。伺候公婆,伺候夫君,睡懒觉是绝对不被允许的!每日清晨,傅锦仪都应该自个儿先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把中衣穿好,再将自己的丈夫叫起来,伺候丈夫梳洗穿戴。
更何况今日还不是平常……新婚的第一天,可是要去公婆长辈面前磕头敬茶的啊!
孙嫂子当然急得火烧眉『毛』。
傅锦仪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大群丫鬟焦灼的脸孔。她睡眼惺忪,还愣了一瞬,突然就一骨碌爬了起来。
她想起来了,她已经是徐家的媳『妇』了!
瞧着窗外亮堂堂的阳光,傅锦仪知道事情大条了。大惊失『色』之下,她一把抓起孙嫂子递过来的里衣套在身上,伸手去推徐策道:“徐策,徐策!你快醒醒啊!”
傅锦仪一边穿衣裳,一边手脚并用地叫徐策起床。然而男人的起床气比女人更严重,又费了不知多大的力气,徐策才悠悠转醒——不必说,徐策一瞧外头的天『色』,和傅锦仪一样吓得脸『色』发白。
丫鬟们慌『乱』地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挑帘子、打帐子,还有丫鬟端着水小跑着进屋。一个嬷嬷将床上渗血的帕子捞进一只赤红镶金的锦盒里,连恭喜的吉祥话都来不及说,傅锦仪和徐策两个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两个人火急火燎地开始梳洗。
若是在傅家,傅锦仪还能手脚麻利地应付过去,然而徐家的规矩可不是傅家能比的,伺候她的丫鬟们又有很多陌生的面孔,她再怎样也不能不顾形象。
如此,等两人狼狈不堪地往徐家太夫人的住处奔去时,已经是辰时过了一刻。
傅锦仪真心想哭。
她此前担忧的是徐家对她处处刁难,几个庶子媳『妇』都不好相处,徐太夫人对待徐策也很是冷漠,这么一大家子人不给她小鞋穿才奇怪呢。然而现在……事实摆在面前,是她有错在先啊!
新婚媳『妇』第一日敬茶就敢起晚……说得好听点那是女孩子骄纵,说得不好听,要么是狐媚歪缠着男人,要么就是不敬公婆!
哪一条都能让傅锦仪翻不了身!
身边的徐策脸上也是愁云密布,显然没有什么好主意。两人一通狂奔,终于气喘吁吁地到了地方。徐太夫人的住处还是皇后娘娘当年省亲时一道修建的,因后头开辟了一汪硕大的荷花池,故而取名“芙蕖园”。和书香传家的傅家不同,身为武将氏族的徐家,园子修建地并不算精致,只是前头那朱红正门和镇宅所用的一座座的貔貅造得很是威武,远远看去恢弘地很。
而此时,这种气势只能让傅锦仪越发紧张。
“来了来了,可是来了!”外院的小丫鬟们显然是等候多时了,一瞧徐策夫『妇』,连忙都呼喊起来。为首的媳『妇』看着是个管事的,笑盈盈迎上来行了个礼,道:“太夫人可盼了好些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