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吃点东西再睡。”赵宸之摇了摇顾晴雨，顾晴雨没反应，这次连个嘟囔也没有了。

“晴雨？醒了，我知道你累，不过不东西可不行……”赵宸之越说越觉得不对劲，花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把手指放到顾晴雨的颈肩。

“喊御医过来。”赵宸之厉声喊到，外面的侍女也一吓了一跳，慌慌忙忙的跑去喊御医了。

赵宸之不停的摩挲着顾晴雨的脸，试图唤醒她，哪怕被揍一顿都在所不惜，可是他已经把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顾晴雨还是一点儿反应都不给他。

赵宸之站在床边，一脸凝重的看着御医，御医一个劲儿摸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可还是控制不住的哆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宸之怒吼，“好好的，怎么会叫都叫不醒？”

御医一脸惶恐，“微臣也查不出原因啊。”

赵宸之刚想撂两句狠话，又觉得这样可能没什么用，就算让他去死又能怎么样，顾晴雨不还是醒不来吗？倒不如给她积点福。

席岳刚把随风送回去就听说了这回事儿，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我是不是做错了？”赵宸之嘶哑的说，手上全是血，一看就是刚捶过什么东西，席岳四下环顾，这里没有书案让他拍，看上去砸的是墙或者柱子了。

“别那么悲观，不会有事的。”席岳说，虽然底气有些不足，但勉强还算是安慰的话。

“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些御医都是废物，她又这么睡着，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别提下手去解决了。”赵宸之摇头。

“所有御医都来看过了吗？”席岳问，问完才发现自己这个问题有多愚蠢，那些医术好的都看不出来毛病出在哪里，更不用提那些平庸的了。

“不如去找陆翊？”席岳咳嗽了一声，“不过我感觉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找到人估计需要一点时间。”

赵宸之摇头，“现在只能这样了，除了去找他之外，让人去江家那边也走一趟吧。”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席岳咳嗽了一声，“当然，我这话没有其他的意思，“是平生殿那边……”

赵宸之眯眼，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那天在布庄看到的自称晴雨师父的那个人。

“很有可能。”赵宸之说。

席岳只是把所有可能的情况都罗列出来，根本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赵宸之应和自己，他还吓了一跳。

见赵宸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挠了挠头，“你是说那个白？”

赵宸之摇头，师父都在，那个暗卫估计做不了什么，但是……连白自己也对付不了，更不用说她那个师父了，想想就愁的慌。

“我要去西市一趟，你能不能在这儿帮我守一会儿。”赵宸之突然说，神色凝重的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可不帮这个忙，你好好在这里守着，去西市是要做什么？”席岳问，语气虽然很不耐烦，但还是能听得出来其中的担忧关切的。

“也好，”赵宸之现在可真的是六神无主了，“去叫……不行，叫谁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不自己过去跑一趟，实在是放不下心，没办法了，还是得要你帮忙。”

席岳犹豫了一下，到底经不住他这么看自己，“你要去多久？”

赵宸之摇头，“事情问清楚我就回来，应该花不了太长时间的，最多两三个时辰。”

席岳点头，“那你快去快回吧。”

赵宸之点头，他的行动速度确实很快，甚至是直接骑马出的宫门。

赵宸之一进得意楼就让自己的人去搜了对面的布庄，果然已经人去楼空了，他怅然叹了口气，现在已经确定人不在这里了，那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殿下。”赵九说，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得意楼养上，几乎与外面断了联系，自然不知道他口中的殿下现在已经成了“陛下”。

赵宸之点头，“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赵九颔首，“完全没有问题了，属下已经休息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有什么事可以去做的。”

“我这里还真的有事要你去做。”赵宸之眯眼，在赵九一脸恭敬的目光下，他故作镇定的问了一句，“你还记得对面那个布庄吗？”

赵九点头，“是太子的地盘……”

“不止，没有那么简单，现在我要你去把它的底儿掀起来，对了，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说。”赵宸之叹气。

赵九点头，在赵宸之的叙述中，大概知道了平都如今的形势。

“恭喜……陛下。”赵九跪下，犹豫了一下，才换了正确的称呼。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赵宸之从怀中拿出一个令牌递给他，“有什么事随时来向我汇报。”

赵九点头，赵宸之达到了目的，就准备要回去了，赵九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很多话，不是他一个做属下的人可以说的。

但赵九想说的其实是王妃娘娘……咳，现在也应该改口叫皇后娘娘了，也不知道她此时如何了。

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赵九不可能一点都不关心，其实他也能从赵宸之的话语里猜到，那个布庄，肯定和顾晴雨有关系。

而且赵宸之的脸色可不太好，动了彻查那里的心思，自然不可能是因为什么好事。

皇宫内，入夜的时候，顾晴雨已经被转移到了承乾宫，席岳也功成身退，回去陪自家媳妇儿了。

“本来是想着给你的惊喜，没想到却成了这样。”赵宸之叹气，“没见到喜，反倒差不多要把我吓死了。”

顾晴雨仍旧沉默以对，只是不知道她的意思现在是不是清醒的。

和顾晴雨几次离开不同，她就这样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给赵宸之的恐惧更加深重，其实两者的性质差不多，都是听不到这个女人的声音。

但其中又有一些细微的差别，见不到她人的时候，赵宸之还可以安慰自己说，最起码她现在很好啊，但是顾晴雨就这样躺在这里，甚至连能不能醒过来都不知道——

让他连自欺欺人也做不到。

“你醒过来啊，别这样吓我，我真的经不起你这样吓的。”赵宸之抓住她的手，“真的，你记不记得我上次说过，再这样，我真的会疯。”

赵宸之摇头，虽然感觉有些崩溃，但还是努力克制着，因为顾晴雨的情况比自己还要糟糕，自己必须要给她力量啊。

顾晴雨这一睡就睡了两天，眼看她越看越虚弱，赵宸之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想到半个月后的典礼，赵宸之咬了咬牙，还是没有推迟，大概是想着说不定有这么个事儿吊着她，她能醒过来得更快一点吧。

赵宸之一边顾着朝堂一边顾着顾晴雨，席岳则是把所有找人的事都揽到了身上，然而陆翊和江家的人都来看过后，还是找不到她昏迷的原因。

“要不派人去南边，老这样昏迷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而且……”席岳及时止住了话头，他可不想再重复一遍事实来刺激赵宸之了。

赵宸之低下头，其实这些他都知道，陆翊昨天也说了，像这样昏迷下去，不出七天，人肯定会撑不住的。

“就算要去也来不及了。”赵宸之说。

“那……”席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难道劝他听天由命，让他节哀吗？这不是在往他心上捅刀子嘛，自己哪里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赵宸之摇头，“其实我现在心里很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好像已经放弃了一样，我自己也不会甘心的。”

赵宸之像是打开了一个闸门，也不管站在他面前的是谁，幸好是席岳，要是旁的什么人，听到他这样哀伤且不自信的话，恐怕得惊讶死。

席岳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有这样听他倾诉了。

时间转眼就到了陆翊说的第七天，顾晴雨脸色越来越白，几乎没法看了，整个人也瘦了好几圈，赵宸之每看一眼都觉得心扎似的疼。

而赵宸之也不得不把大典推迟了，但也只是推迟而已，并没有取消，他心里还是抱着那么一丝希望的，说不定顾晴雨会舍不得，会醒过来。

没等到顾晴雨醒过来，倒是等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顾晴雨的那位师父。

从他进来开始，赵宸之就一直保持沉默，但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也是，这毕竟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没见过还是不认识？”老尊主问，语气四平八稳，好像一点也不担心顾晴雨。

赵宸之越发觉得其中不对劲，甚至原来那个被自己推翻了的想法又重新回到了脑海中，这件事的主谋者，是不是就是他！

“看着她就这样死在你面前或者放她离开，你会选哪一样？”老尊主问，倒像是真的有和赵宸之做交易的打算。

“不，我不会放手的。”赵宸之无比艰难的说。

“那你就是要看着她死了，唉，晴雨也是命苦，怎么就看上你这样的人呢，一点都不在乎她的……”老尊主摇头晃脑的说。

“我们宁可死在一起，也不会分开的，如果您是想拆散我们，还是趁早死了那份心吧。”赵宸之坚定的说，虽然也有冲动的成分在其中，但也不乏真心。

如果顾晴雨真的死在自己面前，他发不发疯两说，闹不好真的会会随她而去，黄泉再会。

老尊主僵硬了一下，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你也就是说一说而已，这世上能为一个女人寻死觅活的男人不多了，就算有，也不会是你。”

赵宸之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肯定。

“你的事我都知道，别急着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是想说，如果你对晴雨的感情真的深到了这种舍命相陪的地步，也就不会在这里了。”老尊主说。

赵宸之张了张嘴，半晌反驳了一句，“那是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