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屏风,晏智渊静立在床头。
江涟睡得正沉,一脸安谧。浓密细长的睫毛如一把小扇子一般盖着下眼睑,秀气的鼻子一张一翕,脸蛋微红令人爱不释手。
唉!胡闹的磨人精!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江涟睡着睡着恍恍惚惚之中,好像嗅到一丝异样的气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我去!”惊呼一声,拉起被子盖住半边脸,声音里全是清醒过来之后的恼火,“你干什么?!站在床前不出声会吓屎人的好吗?”
“你醒了?”晏智渊微笑着望着一脸懵逼的女子。
“哈?”江涟觉得有点儿受宠若惊,他这个笑容有点……甜?
晏智渊揉揉她的脑袋,“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哈???”
“快起来,陪我吃点儿东西,咱们剩下的共同日子不多了。”晏智渊平静的说着,把她要穿的衣服放到床边,“我叫他们上菜了,快点!”拍拍她呆滞的脸颊,转身绕过了屏风。
交待下人去准备饭菜之后,晏智渊开始细细打量这充斥她的味道的房间。她在王府住了也将近四个月了吧。这小院、这小楼、这房间,到处都是让她精心布置过的痕迹。
一盆盆娇艳的花儿、一尾尾欢快的青鲤、一片片绿得发亮的树叶,无一不倒映着她懒散清冷的模样。
若是她真的离去,这里会是自己的一个什么地方呢?
美好回忆之地?完美搭档处所?
呵呵……
应该会记在心里很长一段时间吧。
“坐啊!在看什么?”江涟用手指梳着头发在梳妆台前坐下。
晏智渊收回目光,走到她身后自然的接过她的头发,执起梳子一下一下轻柔的梳起来。
江涟有短暂的呆愣,他今日怪怪的,有点儿过分温柔,过分深……情?
“头发长长了一点儿呢。”晏智渊漫不经心开口,一副闲聊天的神情。
“……嗯。”江涟好不适应跟他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浑身都不自在。
沉默,沉默,沉默……
晏智渊仔仔细细的恨不能将她每根头发都挽住,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
“王爷,是有事要说吧?而且还是一个不能左右的事,让你很无奈,是不是?”江涟抬手抓住他仍在与头发顽强搏斗的手,起身转过来,一双清亮水眸潋滟的望着他。
晏智渊心脏犹如受到致命的重击,他拂掉她的手,错身兀自在桌边坐下。桌下左手紧紧握住了微微颤抖的右手。
江涟见此状,心中的不安愈发明显,不好的预感终于成真。“昨晚之事他们怎么说我的?”
“涟儿……,你都知道了?”晏智渊努力克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一脸心痛的望着眼前的清丽女子。
江涟反而比较镇静,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但看来罪名不小。是章庆之的诡计吧?”
晏智渊看她心中已有准备,便将栖凰宫对质之事讲了出来。
“哈哈哈……”江涟疯癫大笑,“不愧是狗头军师!好一个章庆之!”目光锁住晏智渊,“王爷,你有没有羡慕过晏奇渊?他竟然有一个心计如此之深又擅于提前布棋的帮手,想不想抢过来?”
晏智渊面上着急,以为她是被吓糊涂了,“涟儿不要胡说,莫做这种不可能的猜测。我不会让他们找到你的,我们一定有更好的办法!”
“更好的办法?”江涟敛了笑意,“晏智渊,那是你的父兄,一个权倾天下,一个野心勃勃,等着的就是你的把柄。你无法替我扛下的。”
“不,一定会……”
“当前紧要的是我要离开三王府离开晏南城,让你从这件事中全身而退。你还做你的花心大萝卜,保持从前的状态。暗中积攒力量,等待时机一击必杀!”
晏智渊略微有些惊诧的看着江涟,脑中不禁自问:这还是那个向自己寻求庇护的弱女子了吗?
什么时候她已成长为一个明智果断时刻保持头脑清醒的模样了?是因为没有任何感情羁绊才能如此干脆如此理智吗?
“涟儿……”他捂不住内心汹涌的苦涩。
江涟对他脸上的各种情绪视而不见,“王爷知道铁世子要回北漠了吧?”
“知道,你想做什么?”晏智渊的目光胶着在她脸上,她那般冷静毫无波澜,她心里……真的一点儿都没留空啊。
“自然是借他出城,逃出这个牢笼。对了,不用过分担心小北。他很可能也是被晏奇渊下了药,相信出不了两天他就能恢复往昔的健康模样。”
“为什么是两天?”
“很简单啊,章庆之已经把脏水泼给我了,这场闹剧已有人顶包,剩下的自然是他们出来做好人好事。这种一石多鸟的事,不是章庆之最擅长的吗?等着瞧吧,小北一定是晏奇渊找的人治好的。”江涟成竹在胸,也将晏智渊唬得信了八成。
晏智渊一扭头看见饭菜已到门口,“先吃东西吧,之后再议。”
“啊!”江涟伸个大大的懒腰,“好饿啊。”
“饿了就赶紧吃。”晏智渊夹个鸡腿给她,又亲自舀了汤放在她面前。
哟,这么体贴?
江涟低头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