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程和光将江瞳带到了自家正房,这里应该就是程和光日常起居的地方了,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桌案,案上左右各自立着一个精致的官窑花瓶,上面绘有精致图案,看起来就不是出自凡笔。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幅巨大的人物画像,也不知是哪位名家,画中人身披戏服,三尺长髯,赤色面膛,一手抚须,一手背在身后,双眼明亮,端的是气质堂堂。
见江瞳有些疑惑,程和光笑着解释道:“哦,这是我们京门曲艺的祖师爷,是我们程式青衣一脉的恩师,程羡云程老先生,现如今已经仙逝了。”
江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程和光,程羡云?这莫非有什么渊源不成?只不过见程和光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江瞳也就没有追问,人物画像两侧挂着一幅对联,题曰:玉润霜青,晖映程门三尺雪;砚池秋水,平添荀令一分香。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是总体宽大细处密集,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大人想问什么,可以尽管问了,事关小儿之死,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程和光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在下倒是觉得此案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定是那花旦小儿,吾之劣徒阚跃生所为。”
江瞳没有表态,默不作声的端起了茶杯,轻轻啜饮一口之后,才缓缓说道:“可是方才,贵府管家和下人,都直言是贵府鬼怪作祟,而看程老爷方才姿态,似乎也是心有戚戚,不知怎的在公堂之上和方才,又一口咬定是人为之事呢?”
程和光支吾了一下,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鼻子,江瞳目光微眨,注视着程和光的小动作,程和光沉默半晌,解释道:“是,府上是有如此传闻,但其实,这里面有些渊源,实际上,被传鬼魂作祟的,不是旁人,正是在下师弟,阚清所为。”
“阚清?”江瞳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顿了顿,复又问道:“听阁下的意思,令师弟阚清应该也是已经西去了?那不知与这个阚跃生又是什么关系呢?”
程和光掸了掸抱襟,叹了口气:“阚跃生,正是师弟之子,吾之亲侄啊!”
“啊?”江瞳愕然看着程和光,这里面怎么还有这么一处事情呢?那,父亲所谓的什么鬼师叔,鬼师叔,原来根节在这里?
按照他们曲艺行当的规矩,阚清与程和光乃是同门师兄弟,因此,阚清的孩子,程和光的孩子,应该称呼对方为师叔,而眼下,程和光幼子去世,被指为阚清鬼魂作祟,那可不就是鬼师叔么。
只是未曾料到,这阚跃生,竟是阚清的儿子,后来又拜了程和光为师,如此一来,那么阚跃生,应该是程和光的嫡系子侄才对,既有师门情谊,又有叔侄情分,怎么会闹得如今大闹公堂呢?
似乎看出了江瞳目光之中的狐疑之色,程和光叹了一口气,将这其中的事情,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