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年前……
程和光与阚清披麻戴孝,跪在祖师爷的家中,此时家中已经安置好了灵堂,作为亲传弟子的程和光与阚清,也算是程羡云的半个儿子,因此必要的穿戴和收尸也是必然的。
及至夜深,程和光和阚清二人整理了一下拜垫,今晚应该是他们这些徒弟为师傅守灵,阚清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双腿,走到灵前的桌案,此刻的桌案上立着令牌,悬挂白桌衣,桌上摆着供品、香炉、蜡台和长明灯等丧葬器具。
阚清剪短了一些烛芯,又填上了一些灯油,确保长明灯不会熄灭之后,才重新坐回来,看着盘膝在一旁的师兄程和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程和光早就察觉到了阚清的动作,他捶了捶因为盘坐日久而有些僵麻的大腿,低沉道:“想不到你也回来了。”
阚清喉咙微微耸动了一下,青白的手指关节,微微凸起,他盯着程和光,道:“师傅是怎么死的?”
程和光微微仰头,目光之中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和平静:“你在怀疑我?”
阚清双手抓着自己的双膝,虽然是跪姿,但是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似是一头时刻准备扑跃上去的凶兽一般,双眼睚眦欲裂,嘶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师兄!”
一声师兄,阚清说的声嘶力竭,他的鼻翼伸出一些细密的汗珠,瞳孔深处闪烁着一丝细密的恐惧:“师傅说过要将戏班子传给少班主的,为何你要插手?”
“我没有!”程和光骤然咆哮,打断了阚清的指责,他喘着粗气,抓着孝带松了松,似乎觉得有些勒的喘不过气。
“你我若不是师傅收留,教一口饭吃,现在不知道冻死在哪座破庙里头了。”程和光突然双手抓住阚清的肩膀,他抓的很用力,十指深深扣紧:“我也很感念师傅的恩德,别怀疑我,懂吗?”
阚清肩膀一震,多年训练出来的柔软身姿,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他从程和光的禁锢中抽出身来,仔细地观察着程和光的表情,后者丝毫不惧,与其对视道:“少班主和师傅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但是现在,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就是你。”阚清冷冷道。
就在师兄弟二人交谈之际,灵案桌前的灵牌忽然“嘎达嘎达”传来阵阵响动。
两位徒弟悚然一惊,扭头惊愕看过去,却发现明明堂外无风,可是那灵牌居然自己晃动起来,而那如同磨牙一般的嘎达声,就是灵牌与灵案之间摩擦产生的声音。
“师傅安息!”
二位徒弟不敢再争执其他,急忙俯身叩拜,阚清手忙脚乱的扯下一些黄纸,凑到长明灯前点燃,随后丢在火盆之中。
火苗舔舐着黄纸,荧黄色的火苗忽明忽灭,随着师兄弟二人的念叨,灵牌竟然奇迹般的停了下来,程和光和阚清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有些惊悸的看了一眼灵堂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