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只有二人守着灵堂,堂外亲眷还有家属早就休息去了,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有作声。
第二日,按照传统习俗,是给死者小敛的时节,由于程羡云没有嫡亲子嗣,只能由师兄程和光代劳,幸好程和光也姓程,虽无血缘关系,但是幸得程羡云赐姓,也算是以一个半子的身份,给程羡云进行最后一步了。
按照规矩,程和光先把小敛衣陈列在房里,然后铺设好敛床,这才通知主持仪式的人和师傅本家的女眷和子侄举行着装仪式,在主持的指示下,程和光,阚清,还有师娘纷纷取下头饰,只是用一个简单的木簪把头发盘束在头上,做完这一切后,程和光和阚清跪倒在地,主持仪式的人开始为死者程羡云穿衣,一共十九套新衣,穿起来,比程和光想象中的要费事一些,等到套完之后,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师傅呀,您就安心的去吧!戏班不会散,我和师兄一定尽心竭力,继承您的遗命,将程派青衣发扬光大,名满全国。”
正在给师傅穿衣的程和光闻言,眼角动了动,默不作声的套好衣服,随后看着其余人为师傅捆好带子,这才匍匐在地,失声痛哭。
一时间,整个灵堂,哭声此起彼伏。
七日之后,头七已过,程羡云家中戏班齐聚一堂,不少人都默默注视着堂前两个身影,程和光和阚清分作左右两侧,而他们的师娘则坐在正中间。
待到师娘坐定之后,程和光唱名道:“恩师长辞,戏班不散,吾等师兄弟,继承遗命,重振旗鼓,敢问各位仙班大家,可否愿意继续在我等这小唱班汇集,今日,师娘在此,我等允命,来去自由身,半点不由人,绝不苛求勉强。”
说完之后,台下诸多武生,丑角,名旦,吹拉弹唱一应人等,俱都没有动作,堂内竟是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程和光面色微微一松,没人退出,那么自然是极好的,这个戏班,自此之后,就由自己经营,除了孝敬师娘的之外,想来生活也会大有改善。
正欲开口,忽然,一旁传来一阵咳嗽声,程和光偏过头,就连师娘,也有些惊诧的看着咳嗽之人,诧异道:“阚清,你……”
阚清面色阴沉,他目不斜视,站了出来,先是毕恭毕敬的朝着师傅程羡云的牌位上,鞠了一躬,随后又看向正中间的师娘,规规矩矩的行了三拜九叩大礼。
程和光缩在袖中的拳头微微捏紧,他哑着嗓子,喝道:“师弟,你想干嘛?”
阚清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向程和光:“师弟不才,不敢与师兄一起继承大统,今日三拜九叩,感谢师傅师娘养育之恩,弟子自此流浪,若无名气,绝口不提师承,还望各位师兄弟,戏班同僚,各自珍重,江湖路远,我阚清,就先告退了。”
“哎,你!”师娘伸手,意欲阻拦,却见阚清决绝的起身离开,临走的时候,头也不曾回一下。
依旧端坐在左首的程和光,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却又无法当面撕破脸,他冷冷旁观眼前发生的一切。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