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柳树开始抽出了嫩芽,微微荡漾的春风,抚在每一个村民的脸上。
这本该是祥和安宁的一幕,但是此刻,却有些变了味道。
满公坐在村口大槐树下,看着一队又一队胥吏冲进各家的院子里,随后又快步离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有些愁苦的面容。
“瞧瞧,来了不是。”满公磕了磕鞋底,将那个不长眼的硌脚的小石子磕出去,用手一提,就准备回家。
“这位老人家,您稍等。”只可惜,满公还没等走出两步,就被一个胥吏给拦了下来。
胥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看见满公那花白的发梢,也不敢语气太过强硬,客客气气道:“老人家,奉官府命令,和您打听点情况,您看方便不方便?”
满公抬手搓了搓脸,表情有些无奈:“伢子,你要打听啥?”
那胥吏赶紧扶着满公重新坐下,笑道:“老人家,实不相瞒,这村子里的案子,想必您也听说过了,这满大松家,您了解么?”
满公瞅着这个胥吏,年纪轻轻的,虽然披着一身官衣,但是看那样子就不是个稳健的主,满公心里想着,嘴上毫不客气道:“就我这岁数,快跟这村子一样大了,有啥我不知道的。”
胥吏,一听,乐了,他也正想找这村里的老人家,俗话说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整个村子就这么大点,有个老人家,那就是一个包打听,他一掀抱襟,盘膝坐下,看那架势,是要和满公促膝长谈一般:“您给说说呗?这满大松平日里都和谁交好啊?”
满公并没有理会他,两只手有些不安分的搓弄着衣襟,半晌,才道:“他?他交个屁的好,蹲过大狱的人,谁理会他啊。”
胥吏眼睛一亮,感觉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他推了推满公的大腿,催促道:“啥?满大松蹲过监?在咱们天水?我咋不知道呢?”
满公得意起来,尖瘦的脑袋微微扬起,摇头晃脑的,似是随着柳条随风摇摆一般,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声音:“嘿,他蹲监的时候,你还在田间地头撒尿和泥巴呢。”
被老人平白凶了一顿,那胥吏也有些讪讪,摸着鼻头解释道:“是么,哈哈,我也是刚接的我爹的班,以前的事不太清楚。”
“哼!”满公鼻子哼哼着,道:“你爹倒是给你谋了个好差事,官家饭碗,不愁吃穿的。”
胥吏岔开话题:“满公,您接着说。”
“那是二十年前咯,满大松因为手脚不干净,年轻的时候不上心,整日游手好闲的在城里晃悠,今天偷一点,明天拿一点。”满公的眼睛向下斜睨,充满了不屑一顾的意味:“那会他爹娘还在,寻思着,给他说个媳妇,让他收收心。”
胥吏一边点头,一边追问道:“那后来呢?”
满公嘴角不屑的意味更浓了:“后来?媳妇是说来了,可是满大松还是不着家啊,整日里就和他那二流子朋友鬼混,就那个,那个村前头那一家,张海,就和他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