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胥吏的嘴里不断的咀嚼着这个名字,暗中记下,可是满公说到了兴头上,根本没管胥吏有没有记下,而是继续大手一挥,道:“后来就让官府给撵了,说是盗窃城里一个员外家的啥啥啥金佛坐像,当年的县尊老爷大手一挥,就把这小子抓起来了!”
“偷盗啊?”胥吏有些撇撇嘴,他还以为当年满大松是因为和人结下仇怨呢,那么这案子说不定还能寻到点动机什么呢,可是区区偷盗,也犯不上结怨不是。
满公似是从胥吏的嘴里听出来不屑一顾的意思,顿时有些不满道:“咋的,他要是杀人,你还能见着他?”
“是是是!”胥吏赶紧陪着笑:“您老人家,继续说,我听着呢。”
满公啧啧嘴,继续道:“那两年,满家过的是真苦哟,老爹老娘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东拼西凑,凑了二十多两银子,算是还给人家主家,这才换来一个不追究,民不举,官不究嘛,三年以后,官府寻了一个大赦的由头,就把他放出来了。”
“三年,那她媳妇……”胥吏瞥见自己的同僚们有的已经带走了一些人,有些着急的问道:“我是说郝婶,她怎么过来的?”
满公一拍大腿,顿时兴奋起来了,倒是把那胥吏给吓一跳:“嘿,那就可有地说道了,那会可真是全村接济啊。那会,老满家媳妇,大冬天挺着大肚子,出来打水,那不打水咋整,家里都是老人,坐家里渴死啊?”
“后来我让我们家那小子,轮流给他们家担水,这才过来的,可那小子,嘿,白眼狼一个,出来了也不说谢谢村里几个,像换个人似的,一天到晚闷了吧唧的,找了个木匠活,偶尔下下地,日子倒也还过得去,但是没有俺们家……”
胥吏寻了个由头,急忙打断了满公的话:“老人家。那个张海,家在哪里?”
满公有些意犹未尽的咂咂嘴:“伢子,坐不住了?”
胥吏摇摇头,客气道:“没有没有,就是,上面有县尊大人的命令压着,兄弟们也不敢多耽搁,您看,要不回头,我专门带着好酒好菜,过来听您老说说这事,行么?”
满公提上鞋子,他多大岁数,还能瞧不出胥吏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架势,亏得他刚才说的口干舌燥的,小兔崽子,不识好人心。
“那家人没什么好玩意,死了人也活该!”满公丢下这么一句,扬长而去。那胥吏急忙快步追上去:“哎,老人家,您还没和我说那张海家在哪呢?”
满公随手一指村前的一户人家,胥吏连忙掂着脚追了上去。
村子里因为满大松家的事情,闹得鸡飞狗跳,所有和满大松有过交集的人,都被一一请去官府衙门喝茶去了,不少老百姓一辈子连衙门的大门都没进去过,这次冷不丁被请过去,生怕自己被当成嫌疑犯,一个个扒门框的,哭爹喊娘的,搂着媳妇孩子不撒手的。
当真是人间百态,一言难尽。
不过好在江瞳驭下有方,这些胥吏也没有用强,更没有带上枷锁,强行拿人,百姓们心还稍稍安定一些。
而与此同时,冷冷清清的张海家,就显得格外特立独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