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浴桶很大,里间砌有一个坐凳,殷立刚好可以坐着。
水漫过他的脖子,浮在水面的皮屑在嘴巴间荡来荡去。
殷立噗噗吐了几口水:“好吧,今天算我倒霉,要打要骂我都认了,你这样对我算怎么回事?喂,你别上床睡觉啊,你要整我到几时,你倒是说话啊!”
广寒爬上床,放下纱帘:“你喜欢看人洗澡,那你就自己洗个够吧。我要睡觉了,你最好别吵,否则休想让我放你。”
殷立心道:“好好好,算你狠。”
他可是头顶生疮、脚底化脓的主。
做好事,殷立不一定做得好,但是让他做坏事,花招手段保证是层出不穷。没错,广寒是太后近臣,殷立表面上是不能得罪的,但是背地里动个手脚他却在行。
就这样憋屈的在浴桶里泡了约半个时辰。
听着广寒的呼吸声,殷立确定她已睡熟。
当下召出黄泉化身,轻手轻脚挪到床边。
然后蹲下,缓缓使劲把一根床脚捏断了。
他扶好床,又将捏断的床脚嫁接在断处。
心里想着,等我回身,我大咳一声闹醒你,你若翻身,床脚势必倾倒,那床跟着散架,你还不乖乖从床上滚下来。一想到广寒从床上滚下来的悲催样,他就禁不住幸灾乐祸的发笑。
笑毕,起身欲回,可没等黄泉化身迈步。
突然,屋外响起“咚咚咚”的砍伐声。
殷立惊了一下,坏了,她要被吵醒了!
“谁站我床头!”果不其然,广寒被砍伐声惊醒,伸手出来一把薅住黄泉化身。由于广寒动作幅度大,床脚倾倒,床啪嗒一声散架。广寒从床上滚了出来,瞬目一瞧,见自己薅住的人是殷立,顿即大怒:“是你!”
黄泉化身呵呵干笑,撒开广寒的手。
而后一个俯冲向前,回了本尊之体。
广寒爬起,冲到浴桶边,拧住殷立的胸衣:“你敢对我动手脚!”
殷立一脸冤枉:“我都让你捆成粽子了,我能对你动什么手脚。”
“刚刚站我床头的分明是你,我抓住你了,你还敢狡辩!”
“你不能这么冤枉我。对,你刚睡醒,一定眼花看错了。”
广寒拍打额头,使劲晃脑:“我眼花?我眼花了吗?”
殷立暗笑,脸上却做着无辜的样子:“你看,我都捆成这样,我还能摸上你的床么,我又不是神仙。再说了,你那张床做工不好,它自己要塌,你不能赖我。要赖的话你应该赖那个半夜三更不睡觉,瞎砍树的人,他把你闹醒了,你一翻身,床脚不稳,可不就塌了嘛。”
广寒虽然不相信殷立,但她确实厌恨那砍伐声。
她松开殷立,坐去桌边,冷冷淡淡的抿着茶水。
“咚咚咚……。”砍伐声带着节奏感,一声一声传到她耳中,她尽量克制着。
但这时,砍伐声中忽又响起小曲小调:“砍得你心花路放,砍得你心荡神移,我砍得你心猿意马。眼看姐姐笑盈盈,杏眼桃花美貌人,青丝挽成盘成髻,一对秋波似水晶……。”
殷立没忍住,噗的一下笑出声来。
他听出来了,这是吴刚在唱歌呢。
广寒听着小曲,拿杯之手突然发力,乒地一声,杯子被捏破了,食指划破了一条血口子。她瞪着窗户,冷而绝艳的伸出舌尖,添了一下食指上的血液。
隔了片刻,她问殷立:“想不想走?”
殷立痞笑:“想啊,你肯放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