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懿的话说完,马车之中略微陷入了一丝安静。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有借着说话。
夏桓的脸上,带着几分惊讶和疑惑,但在眉宇之间,同时还有一丝不安。
过了片刻,或许是感觉到了夏桓的那份不安,韩懿又开口说道:“虽然妾身与夫君之间并未有多少交流,但从临淄到寿春的一路上,妾身都觉得夫君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韩懿想了想,又微微低下了头,声音矮了几分地说道:“甚至,在宫中的时候,妾身就觉得夫君很特别。”
“说来听听。”夏桓收起了脸上的惊讶之色,转而带着一丝笑容地问道。
“从临淄到寿春,夫君为了照顾随行的女子,原因放慢脚程,这,便是妾身从未见到过的。静儿玩闹,众人有目共睹,可却从未见夫君责怪,甚至,连夫君身边的侍卫们,都未曾有一丝怨言。谦谦君子,温温如玉。那时候,妾身便在想,夫君你定然是一位君子之中的君子。”
“再而后,在楚宫之中,太后又讲了许多夫君小时候的趣事。听起来大多离经叛道,却又处处暖人心。尤其是妾身住在宫里的时候,即便是一些小宫娥,都能说道夫君往事许久,可见这些人并非因夫君的身份而爱戴夫君,而是因为夫君的为人。”
“静儿与妾身在齐宫之时,便讲了许多故事。孙悟空一角,令妾身看出了夫君心中与妾身一般的怨。”
“怨?与你一般的?”
夏桓这回又好奇了起来。
《西游记》说起来和夏桓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喜欢这部着作的人,大多都是因为那神神鬼鬼的故事。
和后世的人一样,但凡是人,都会对新鲜的东西产生好奇。
就这样的一部西游记,又怎么能断定夏桓的性格呢?
夏桓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道:“那你便说说看,究竟是怎样的怨?”
韩懿点点头,不慌不忙地说道:“西游一书,虽名为师徒四人之事,但在妾身看来,不过孙悟空一人的道旅罢了。”
夏桓点了点头,的确,整个西游记从开头便是以孙悟空为开头的,几个经典的片段,也无一不是孙悟空大放光彩。这样说,倒也没错。
但,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起初,妾身以为这不过只是夫君随手为之,但现在看来,孙悟空和夫君并没有多大的差距。孙悟空,本就是天生地养,自由自在。起初被生死所缚,故而欲求长生,这在妾身看来倒也没什么。哪怕后来求得长生,他也依旧自在。应该一直持续到被镇压在五指山下为指。”
“不过,即便是五指山下,孙悟空依旧是孙悟空,还是那般的心。直到那个唐三藏的出现,束缚住了孙悟空的心。从此往后,孙悟空便不再是孙悟空了。”
韩懿说道这,又看向了夏桓。这是两人相识这么久来,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夏桓愣住了。西游记,他也喜欢。但,从未想过如此多的东西。
或许是在给夏桓思考的时间,韩懿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夏桓的目光再次看向她的时候,她才继续。
“夫君本是性情之人,奈何生于宫闱之中。夫君从一出身,便是被压在了五指山下。这些,妾身应当算得上是感同身受了。”
话说道了这般地步上,夏桓终于是开始明白韩懿究竟是在指什么了。
在去颍上之前,夏桓的行事风格一惯便是低调。朝臣皇子,他谁也不搭理。反倒是对宫中那些地位卑微的宫娥寺人很是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