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翎的姓是国姓,而施苒的姓则是梁越国国君的姓。
两个字虽然一样,但是意义不同。
施苒是公主,理所当然姓御,而御翎只是长公主的女儿,她的姓氏是梁越国国君特意赐下的。
只是邹承辟并没有注意到这其中的机锋,从他推测出小时候帮助自己的小女孩很可能是公主后,就猜到对方跟自己说的名字恐怕也是假的。
所以对于御翎的态度,邹承辟脸上的表情也并无多大变化:“确实是在下糊涂了,敢问公主殿下芳名?”
身侧的女子扬眉,目光直视而来。
邹承辟好像都已经看到了御翎出言骂人的样子,谁知她只是淡淡吐出了两个字:“御翎。”
姓御,名翎。
男人默默记下了这个称呼,“我们半月后便会启程回吴喜国,恐路上多有不便,介时身边的人会唤公主殿下您为翎姑娘。”
御是国姓,叫出来着实引人注意,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御翎的真实身份似的。
御翎听了后没说赞成,也没说反对。
现在这样的情形,就算她反对也没用。
约莫是两人一见面,御翎表现出来的尖锐性太强,此时她难得的妥协倒让邹承辟忍不住雀跃了一下。
仅仅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就能让男人连眼底都漫出笑意,御翎不动声色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移开自己的目光。
*
在一行人回国的路上,御翎可谓是发挥了自己所有作天作地的本事,将队伍上下搅得片刻不宁,于是在大队抵达吴喜国的时候,不仅是队伍中的人,就连在吴喜国等着邹承辟得胜归来的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常胜将军——战神邹承辟,在梁越国带回了一名女子,对方花容月貌,倾城之姿,令这千年不开花的铁树恨不得时时捧在手心里。
据说这位女子虽然长得倾国倾城,可是脾气却不太好,在回程的路上光是因为她,就耽搁了三次的行程。
据说一向对女人没有好脸色的邹承辟在这名女子面前处处小心,时时讨好,只恨不得将一颗心掏出来给对方。
据说这名女子来历成迷,谁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一路上的人都唤她翎姑娘。
这个消息对于吴喜国中的人来说,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扔进了一颗炸弹。
邹承辟和御翎之间的风流韵事触及不到百姓的利益,在他们口中两人的话题就成为了谈资,毕竟从战场上带个把女人回来的事情,并不是一件罕见的事情,只是邹承辟跟那些人不同,他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从来没有做过不代表不能做。
而在某些世家贵族的眼里,御翎则是触及到了自己的利益。
邹承辟从小跟在新皇身边,如今身上又是实打实的军功,若是跟对方联姻,好处可想而知,谁不想啃下这一块肉,可偏偏邹承辟对任何上门的媒人都不假辞色。
如今这样难啃的骨头居然被梁越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啃下来了,谁服气,谁又愿意?
只是他们的考量居多,没有人敢做那个出头鸟。
然而在这些人中,镇安候的小女儿西平月却主动扛起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她几乎是在御翎住进王府的第一天就跑了过来,小姑娘浑身上下无不透露出的精致和贵气,使她看到眼前穿着粗俗的女子心中颇为鄙夷,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不过是脸长得好些罢了,居然勾得邹哥哥神魂颠倒,竟然还为了她耽误了军队的行程,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西平月在心底默默评价了一番,她长得嫩,年纪又小,再加上对方的本土身份,即使说出的话再难听,一个初来乍到依附于邹承辟的弱女子也没办法反击。
可偏偏,御翎并不是她以为的不会反击的弱女子。
“本郡主以为是怎样国色天香的美人,原来也不过如此,一看就是亡国之奴的样子,连伺候本郡主都不配,竟然还敢纠缠邹哥哥,哼!”
西平月的话说完,四周没有任何动静,那些被邹承辟特意派来保护御翎的人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说白了,这些人心中和西平月一样,心里根本就看不上御翎。
只是。
接下来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没谁会怀疑御翎会忍气吞声,或者受了委屈回头再跟将军诉说一番,但谁也没想到,这位穿着普通,从进府以来就没有表现出特别样子的女子,她扬起了一巴掌。
然后,这一巴掌就扇在了西平月的脸上,快,准,且狠。
到这个时候,场中的人才动了。
西平月的婢女赶紧上前查看自己主子脸上的伤。
而被派来保护御翎的人也动了,只是他们的动作跟西平月的婢女一样,他们关心的是西平月,并不是自己这个“临时主子”。
御翎面无表情的看着乱成一团的场面,脸上添了一抹冷笑。
“就凭你,也敢在我面前撒野?”
女人的话很轻,却让人下意识停止了动作。
被派来保护御翎的人心头更是不自觉浮现一丝危险,御翎的眼神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制裁,只要他们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还有,需要我亲自教教你们什么叫主子吗?”
前一句话是对西平月说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将那个满脸怒容的小姑娘放在眼里,轻视到了极点,而后一句话则是对那些被派来保护自己的人说的。
御翎的笑容冷,眼神更冷。
即使她穿的是最寻常不过的衣衫,可是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尊贵是掩盖不了的。
他们在御翎面前有种本能的臣服。
“你这个贱女人,竟然敢打我?”
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一个贱民打了一巴掌,西平月顾不上自己已经高高肿起的脸,推开身边的婢女,再次朝御翎冲过来。
啪!
又是一个干脆的巴掌。
御翎掀开眼皮,漫不经心的望了眼西平月脸上颇为对称的巴掌印,心中才稍微满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