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放羊并不担心这种事情,甚至还嘲笑孙复的杞人忧天:“礼是啥?礼不就是约定成俗的东西吗?生老病死皆是如此啊!
祭祀先人还能少了半点规矩不成?亦或是贼来需打的相约民俗也不要了?这些不都是礼?
至于孝道,那是烙在俺们骨子上的东西,别说是几代人之后,便是几十代,几百代之后也不会忘的东西。”
“这也是那些教你们识字的先生所讲的东西?”孙复不死心的追问。
谁知李放羊嘿嘿一笑道:“有先生教的,也有俺们自己想的,有一次隔壁村的石老头发问,先生就是这么说的,也让俺们自己想,后来便有了这说法嘞!难道你这位有学识的先生认为俺们说的错了?那您倒是说说,儒学中的礼是个啥嘛!”
孙复本打算用《礼记·经解》里的解释来告诉李放羊,“恭俭庄敬,“礼”教也。”
但话到嘴边却难以说出,因为儒学中的“礼”是一个非常广博的东西,是一个理念,是一个国家上至君王,下至百姓所要遵从的规则。
可现在,这种规则在河西不是没有,在某些方面被发扬的很好,此时的孙复才发现,自己认为儒家的“礼”在河西被打破的只有士农工商这个地位划分的东西。
至于其他地方,儒家的礼依旧无处不在,当然,还有一个臣子对君王的礼也在淡化,河西百姓对自己现在生活所感激的不再是大宋皇帝,不是东京城中的官家,而是河西大政府。
所谓“大政府”就是河西“大政”所出的地方,那里才是整个河西的中心,也是河西发生改变的中枢所在。
孙复看了看李放羊,最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笑了笑道:“老弟能有这般的生活,老哥哥我羡慕的紧啊!”
李放羊想也不想的骄傲答道:“那是,别说是大宋,放眼整个天下能有俺河西这般的找不出第二个!咱们农人在河西可是被官府补贴的,粮食能自己卖给粮商,也能由官府收购,你知道这是啥吗?”
孙复已经麻木了,河西许多的制度完全超乎他的想象,但听到这里却敏锐的觉得发现了什么,好奇的开口道:“这是啥?”
“这在咱们河西叫“政府保底”!”
““保底”什么意思?”
李放羊得意道:“嘿,无非就是大政府为咱们农人考虑,丰年的时候粮价贱,粜不出好价钱,若是粮商收粮的价格太低,比官府规定的价格更低,那俺们就可以不把粮食粜给粮商,而是直接粜给官府,如此一来咱们农人还是不亏本有钱赚的不是?”
孙复点了点头:“这是善政,待有一天市面上的粮食价格高了,河西政府又能放出这些存下来的粮食,稳定市面上的粮价了。”
“吓!对啊!还有这般的说法,俺老汉真是没想到,孙老哥,你果然是个先生嘞!”
孙复笑了笑,随即看向凉州城的相当,恐怕现在是该去城中看看了,等看完凉州城的东西后,也到了该寻访那位云中郡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