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膝盖已经磨破了皮,大腿被划破的布料露出一道深长的刀伤,额角更是伤的触目惊心,隐隐能看见白骨,肩膀凹下去一个小小的坑。
他从头到脚都是伤。
他跟陆修屿完全一样,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但又跟陆修屿不一样,因为陆修屿不会伤害亲近之人,而洛白心里,除了自己,没有真正亲近的人。
顾简觉得自己的心尖都在颤抖。
她抖了抖嘴唇,过了许久才用破碎的声音,叫出他的名字,“陆修屿。”
他眉峰一沉,反驳她:“我可不是那个废物。阿墨,你怎么就一直记不住我呢?”
他丢掉手里的武器,病态地用手指刮蹭他小臂上的伤口。皮肉被他掀开,血液被雨水冲淡,露出白森森的皮肉,触目惊心。
他没有痛觉,所以他在用这种方式惩罚陆修屿对他的囚禁。
顾简的眼睛湿漉漉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洛白”她清晰地叫他一声,“你别这样。”
别这样伤害这具身体。
他笑:“我不怕疼。”
他是陆修屿身体里的那个没有痛觉的杀戮人格。
被囚禁了很久,现在终于又有机会出来,他兴奋地恨不能屠尽所有。
顾简的睫毛颤了颤,手指不由得蜷缩起来,“你不疼,但你沉睡之后会把所有痛苦都留给他。洛白,你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自私。
他确实是一个自私的人,他没有五感,他感觉不到疼,所以他一直都肆意妄为。
他迟早要将陆修屿取而代之。
可是阿墨好像哭了。
“许墨,你就这么爱他吗?”他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非要被这些有的没的情爱捆绑在一起,“阿墨,你别爱他,他不是好人。”
“那你呢?你是好人吗?”
顾简向前一步,抬起手按在他的胸口,被雨水打湿的衬衣贴在肌肉上,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顾简问他:“你虽然是一个人格,但你也有心,你感觉不到痛吗?”
“感觉不到”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却忽然觉得顾简按压的地方,有一瞬间锥刺的痛感。
陌生又久远的感觉。
“疯子。”顾简收回手,身上的铁链撞在一起发出叮当的脆响。
陆伊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没有打断他们,但却不着痕迹地微微招手,身后的人立马将他们围住。
“人已经找到了,顾小姐,跟我上船吧。”
顾简站着没动。
洛白冷眼看向她,穿的倒像是一个大家闺秀,但是一开口,就让他觉得讨厌。
“你敢带走她试试?”
他向前一步,冷峻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告诉她,他是会动手打女人的。
陆伊很平静,手指拂过耳边的碎发,取下发夹,然后手指一转,发夹里伸出一根细长的长,落在洛白的脖颈。
她懂得哪些穴位能死人,哪些只是让人暂时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