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疏忽了。总以从前的日子来衡量现在。以前为了那生计,我跟着你外公走南闯北的,过得甚是艰辛,也见惯了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对钱财银帛自然比寻常人看重了些。虽然这几年在严府养尊处优,也时时被老太君敲打,可只是在话面上谴责而已,总没有人如她这般赤裸裸地挑明了去。如此说来,倒是要感谢她了。”严三夫人叹道。
她又一脸严肃地看着严鹤雷,道:“她说得没错,在我们这种家庭,钱财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名声和荣誉。不然的话,一味地只执着于小钱小惠,你入了仕途以后,也会被那些清流派小看,高升自然无望;再者,你妹妹也嫁不到一户好人家。”
“娘,可是我不想做官,我只想赚钱。”严鹤雷满脸不情愿地抗议。
“你这孩子,怎的还不懂?即使你想赚钱,也要有这个机会啊。比如这次四叔的事,如果不是有你二伯尚在官场,鹤鸣又承了爵位,那钦差到底给了几分薄面,恐怕早就让人定罪了。你看着吧,这次被抓的几个文人,如果家里没人做官的话,估计是出不来的。即使有钱,问题是那钱怎么使?往哪里使呢?”严三夫人想起之前在端正堂时,严三老爷给的建议,不觉冒汗。如若贸然给钦差大人送钱去,恐怕又会落得个贿赂的罪名吧。这就是作为商人的短视啊。
她看了看依然似懂非懂的严鹤雷,徒然下了决心:“你以后要专心学业,别再想那些买卖的事。另外,好好协助你的鹤鸣哥哥做好这次布粥的事。要多看,多听,多想。如果你不听娘的话,我便让你父亲断了你的小私库。”
严鹤雷的脸一下子白了,紧抿着嘴,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内心里却对常直越发的不满了。
严三夫人又转向一旁的严灵,道:“你素日里与那常小娘子颇为要好,以后不妨常去找她玩。”
“娘,你不反对我跟常姐姐玩了?太好了。”严灵一蹦三尺高,圆圆的小脸笑眯眯的。
严三夫人抚了抚严灵的头发,叹道:“究竟是走南闯北过的孩子,加上生于武将世家,跟着父亲东征西战的,才能有这番见识。平常闺阁女子可断断想不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啊。想那崔钰儿虽然出身名族,可终究只是养在深闺里的女子,便没有这份见识,整日里只懂伺弄花草,伤春悲秋。”
她想起自己也曾经走南闯北,可因整日里只为了那生计奔波,加上环境所限,所感所想竟没有一个小女孩的宽阔。又想起以前那走江湖的豪气劲,以及悲天悯人的心绪,再想想自己近年来的所作所为,刚才还阻止自己的女儿救济那些贫苦的流民,只为了给那个女孩使点绊子,心头不觉冒出了丝丝羞愧之意。
她遂又跟严灵道:“以后娘都不会反对你跟她玩了。不过,你跟她玩时,可要记住这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