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莲遂娓娓道来。
原来,昨天傍晚时,四夫人的母亲来了。和四夫人在房里嘀咕了半个时辰,接着便花枝招展地走了。今儿一早,四夫人便和刚喝酒归家的四老爷说,准备给穆姐儿谈一门亲事。这种事本来该瞒着穆姐儿的,但不知为何,让穆姐儿知道了,当下便关了门,一根白绫上了吊,幸好被严灵发觉叫人救了下来,现在王娘子正看守着,派了小丫鬟悄悄过来禀告呢。
老太君和常直互视了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这王氏倒是机灵得很。一个未出嫁的小娘子,出了这种事,无论是因为什么引起的,被外人知道了,只会认为这小娘子小家子气,没有主母风范,只会做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这种事只有那些风尘女子或者小妾才做。一旦此事在世家中流传开来,恐怕对她日后的婚事多有障碍。
“说吧,这次她想给穆姐儿说个什么人家?”上次四夫人想给严穆说的两户人家,被老太君敲死了。
老太君没有问过她,而是直接派人收集那两户人家做的混事,直接将它扔到四老爷面前。四老爷在老太君面前没了脸,当即回去将四夫人训斥了一顿。四夫人自是呼天喊地了一番。原以为她会消停一会,却不料这次她竟想绕过老太君,直接给严穆订了亲。
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旦过了文定礼,恐怕老太君也无可奈何了。四夫人打的好主意,却没想到那严穆也是一个硬气的主儿,竟宁死也不嫁,可想而知,那户人家是甚光景了。
“听来禀报的小丫鬟说,是给杭州一商户做继室。”睡莲垂下头说。
“什么?”
老太君将茶杯一盖,‘哐当’一声,响彻室内,静谧得可怕。常直等人脸色都变了。所谓士农工商,商户可是属于下九流的。但凡读书人家,再穷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作商人妇。因为嫁了商人,非但对婆家没有丝毫帮助,且以后的子子孙孙若想进到士族,恐怕难了。只有那些破落户,因着生计问题,不得不与商人结亲。其实便相当于将女儿卖了。
“那商户答应给多少礼金?”不愧是老太君,一下子问到了点子上。
“听说,是两万。”睡莲嚅嚅地道。
“呵呵,没见过世面的破落户。破落户就是破落户,两万就将女儿卖了。也不想想,一旦穆姐儿嫁与商人户,那弱姐儿的婚事还能好到哪里去?再者,严府这么多女孩儿呢,难道一个个跟着她嫁商人?那以后鸣哥儿,栎哥儿,跃哥儿他们一旦有难,还能依靠谁?就依靠那几个商人姑爷吗?他们有几个钱又如何?一个罪名下来,朝中没人帮你说话,被抄家还是轻的。何况,严家好不容易出了个侯爷,栎哥儿又考上了举人,正是枝叶繁盛时期。她倒好,在后方给我拉后腿。”老太君也是气狠了,边捏着佛珠边道,额头上的抹额都一紧一松的。严宏家的忙上前抚慰。
“这不还没有下定呢。老太君在,这门亲事就断成不了。幸亏那穆姐儿这么一闹,不然,”她没有说后果,但在场众人皆知道。
堂堂一个侯府嫡小姐,竟然嫁作商人户,还是做继室,不说穆姐儿,就是弱姐儿,估计也活不了。
常直想到严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就是最近,才渐渐有了些许笑容,现在却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拿捏。再想想自己,不过一介孤女,寄身于严府,婚事恐怕更不能作主了。只觉同病相怜,眼角不禁湿了。但她到底意志坚强,转瞬间又想起父亲的话,让自己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好,一下子又斗志昂扬了。
老太君点了严宏家的话,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道:“这四夫人既然想悄悄做成这门亲事,必然是秘密进行的。那穆姐儿又是如何得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