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莲听了此话,忙道:“据来禀报的小丫鬟道,似乎是穆姐儿自从知道四夫人到处帮她找婆家后,便让身边的丫鬟留意了一下她的动静。”
老太君赞许地点点头。严宏家的笑道:“这穆姐儿也是有心的。而且纵观严府的姐儿们,就她行为做派周正了些。这些日子以来,跟着常小娘子处理府里的事,有张有弛,让人抓不住一点错处,比起那些大老爷们可差不了多少。既精明能干,又富有心机。个性又甚是要强,可有当初老太君您的一半功力呢。怪不得您要帮她出头了。”
“你这老货,我哪里就说要帮她出头了?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老太婆一插手,人家还不知会在背后如何编排我呢。恐怕老不死的都会骂上了。”老太君笑着骂道。
“哎哟,不要说严府,就是扬州,只要老太君想管一管,那人都屁颠屁颠地跑来多谢呢。谁会编排?”严宏家的拍着手道。
室内的人都笑了。
常直道:“就是啊,老太君最会怜弱惜悯的了。这等事除非她不知道,但凡她知道,断不会让穆姐姐被糟践了。何况,穆姐姐这段时间和我处理了府里的事,雷厉风行得很,即使做扬州城内大家族的一府主母也不在话下,怎地可能去做那些商户的继室呢?这不糟蹋了咱严府的女孩儿吗?日后别人不笑穆姐儿,可是笑严府的,说严府已经成了破落户,只能和商户们联姻了。”
这么一番话下来,惹得老太君笑得前仰后合的,严宏家的和桃花亦在笑。不过,老太君在笑时那眯着的眼睛时不时发出精明的光芒。
“我瞧瞧这张嘴,可真的是牙尖嘴利,死人都能给她说活了。何况我这老太婆还是活人呢。”老太君便抽出帕子按着眼角边笑道。
“是啊,您老惯常还说我是个会说的,岂不知这常小娘子更是能言善道的。”严宏家的笑道。
“那您老就算答应出头了,是吧?”常直笑嘻嘻地道,故作撒娇状。
老太君又笑了,点着她的鼻子道:“就冲你这张嘴罢,我还不得出头?”顿了一下,又道:“也难为你了,这么有她们的姐妹心。”
常直只一味地笑。
老太君说到做到,等常直回去以后,当下便让人将四老爷和四夫人叫来,训斥了一顿,直训得他们脸红耳赤的,又将利弊一一与他们说明。并对他们直言,穆丫头的婚事不用他们操心了,又让人将端雅堂南端的小院子收拾出来,将严穆和严弱接了过来,说这两丫头从此便跟着自己了。
四老爷本就怕老太君,当下唯唯诺诺的。一出了端雅堂,看向四夫人的眼神直让四夫人掉下万掉冰窖。又想故技重施,装作一副可怜样,抽出帕子抽抽搭搭的。谁知四老爷却铁了心,连院子都没回,径直出了府,一连数日都流连在扬州城各大‘花丛’中。
四夫人在家日日如猫般被挠了心,窜上跳下的,发卖了好几个稍有姿色的丫鬟,闹得鸡飞狗跳,老太君装作不知道,并放下话来,随她闹去。严府中人自然个个装聋作哑。四夫人最后闹得没劲了,只得日日派小厮前去请四老爷,诸事甚多,按下不提。
且说这严穆严弱两姐妹住到端雅堂后,自是轻松不少,笑容都多了许多。有时常直、王氏过来向老太君请安后,便往小院子里探望一番。
那严穆依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可怕,见到二人前来,便想挣扎着起来,被王氏按下了。
一躺下,那眼泪便止不住往下流。容长的脸颊仿若片将要枯黄的树叶般,那双眼本来便小,哭肿了,配上那脸容,便少了些许往日的硬气,倒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王氏与常直自然宽慰万分,抽来水湖蓝杭绸帕子帮她擦了擦眼泪,又令人打了水来,净了脸,上好妆,二人方坐了下来。严穆则依然躺在床上,枕着一个各色玫瑰芍药花瓣装的玉色夹纱新枕头,我见犹怜。
严弱则像往常般,坐在床边的墩子上,垂着头,绞着帕子,一声不语。
“这次幸亏你们,不然,估计我就化了灰,烂在地了。”严穆哽咽着道。
“你看你,说的什么呢?又在胡说八道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整天要死要活的,也不怕人笑话。”王氏嗔怪道。